父親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安檀據實以告了，把那天在醫院裡撞見安曇的父母卑微懇求容宴西不要拋棄自己的女兒的情況都跟父親說了。

父親剛開始聽到容宴西要跟安曇決裂的時候，表情一度很“大快人心”，但是最後聽到安曇父母的時候，悠悠嘆了口氣，最後拍了拍她的肩膀：“他這輩子，算是要被那個女孩纏死了，脫不了身了。”

這跟安檀預估的差不多。

安曇沒有了生育能力，安家老夫妻兩個身體又都不好，都想趁著自己狀態還不錯的時候，給唯一的這個女兒把下半輩子的路鋪平。

容宴西也算是他們看著長大，知根知底，人品也信得過。

只要他點頭，安曇後半輩子就過得不會太差。

但是他們心裡也明白，要一輩子綁死容宴西，對他來說也不公平。

不過沒辦法，為了女兒，只能由他們來做這個“壞人”，以長輩的身份和自尊，用自己的健康甚至是生命來逼迫他，用盡一切方法讓容宴西不得不吞下這根如鯁在喉的刺。

“那個姑娘她媽媽病的很重嗎？”

安檀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必須得坐輪椅，而且看起來確實很虛弱。”

父親把煙熄滅了，說：“要個這樣的女兒，真是……唉。”

安檀不想說這個話題了，於是問了問妹妹安馨的情況：“爸，您在電話裡說，安馨早戀了？是跟她班裡的同學嗎？”

“要是同學就好了，”父親一提起這個就恨鐵不成鋼：“是補習班的物理老師！”

“……什麼？！”

父親恨恨咬牙：“人家物理老師孩子都上小學了！”

這就有點離譜了。

安檀聽得眉心緊緊擰著：“那個物理老師知道嗎？”

“知道啊，怎麼不知道。”

“那他怎麼說？”

父親冷哼一聲：“他找我跟你媽談過一次，說是現在是高考的最後階段，先讓馨兒高考完，然後再好好跟她說，如果現在直接拒絕的話，怕影響馨兒狀態。話說的好聽的很，照樣跟馨兒有說有笑的，還專門留下她輔導她物理。”

安檀越聽越覺得離譜：“妹妹的成績下滑了很多嗎？”

“是啊，只學物理，其他課都不學，不下滑才有鬼了。”

安檀當即站了起來：“我去補課班找那個物理老師聊聊。”

“我跟你媽也是這個意思，你這個妹妹啊，現在叛逆的很，我跟你媽說一句，她能反一百句！她從小就聽你這個姐姐的話，你說的她或許會聽。”

安檀問父親要了補課班的地址，打了個車直接過去。

按照父親說的，安馨的補課班應該是中午12點下課，她到達補課班樓下的時候是11點45，她在樓下等了一會兒，就看到了安馨的身影。

她還穿著學校的校服，揹著雙肩書包，身旁是一個看起來大概三十歲左右的成年男人，穿著西裝帶著黑框眼鏡，手裡拿著一疊資料夾，另一隻手上還掛著一個大號的三角尺教具。

隔得不遠，安檀打量了一下這個物理老師。

他看起來比父親形容的要稍微年輕一些，剛剛聽父親說的，她還以為已經是個謝頂了的地中海，沒想到頭髮還挺濃密。

長得也還算端正，看起來脾氣不錯，正低著頭耐心跟安馨說著什麼，好像是在講題。

——但即使是這樣，一個有家有室的有婦之夫，和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少女，這就已經足夠說明人品問題了。

安檀走了過去，叫了一聲：“安馨。”

安馨一愣，立刻開心起來，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一臉驚喜：“姐！你怎麼來了呀！剛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