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為不放心你,忽然再過來問。”
安檀點了點頭,目光時刻關注著外面的動靜。
容宴西望著她眼角未乾的淚痕問:“我記得你看到銀河的時候,情緒已經緩過來了,忽然又哭得這樣難過,是發生什麼變故了麼?”
在他的印象裡,安檀不是會無緣無故崩潰的人,她的情緒向來很穩定。
能讓她的心情在短時間內發生這麼大變化,肯定是遇到了讓她都難以承受的事,比如……
容宴西想起他們失去了的孩子,心口一陣抽疼。
安檀接下來的回答果然驗證了他的猜測。
“……我怕爸媽第一次出來露營會不習慣,想過去跟他們說一聲,夜裡拉鍊不要拉得太死,留一個換氣口,結果剛好趕上我爸出來,他一看到我,就急急忙忙的說要回酒店裡給我媽拿厚外套。”
“我媽說不冷,不用,但他非得回去,還讓我留下來先陪著我媽,我實在不放心就悄悄的跟著他……”
安檀說到這裡,鼻端又是一酸,及時抬手捂住眼才沒哭出來,雖然她眼眶都已經哭紅了。
容宴西遞了紙巾給她,
安檀指尖微顫的接過去,往眼睛上捂了好一會兒,才語氣艱難至極的再次開口:“我看到……看到我爸爸剛走到車附近就撐不住了,他痛得腰都快直不起來,直接跪了下去,但卻一聲也沒出……”
容宴西想起了安建民在樓梯間裡同他說話的場景,也咬了咬牙。
“我知道,安叔叔是很堅強的人,如果連他也堅持不下去了,就說明他現在肯定是特別的難熬。”
安檀身為他的女兒,對這一點的感觸只會更深,但她還是淚如雨下的繼續說:“我口口聲聲說體諒父親,但卻連替他分擔痛苦都做不到,甚至連藥都不能去給他送……”
容宴西想起止痛藥的事,話音亦是變得艱澀起來。
“止痛藥我下午泡溫泉的時候就給了安叔叔一份,算一算時間的話,恐怕是先前他們看銀河的時候就失效了,但桂阿姨一直跟他在一起,他怕是根本沒法把藥一起帶過來。”
肺癌晚期的病人無一例外的會遇到腫瘤轉移的情況,就連重要臟器也會開始衰竭,而這一過程根本是不可逆的。
先前燒烤的時候,安建民為了不讓桂鳳枝掃興,硬撐著吃了不少,這對他的消化系統來說是不小的負擔。
安檀忍住眼淚問:“剩下的止痛藥還在你這裡麼?”
容宴西點頭:“我現在就可以回酒店裡拿,只是不知道該怎麼交給安叔叔,他跟桂阿姨的帳篷裡早就沒有亮光了。”
周圍靜悄悄的,天冷之後,連山裡的蟲鳴聲都低得幾不可聞了。
安檀在這樣的靜謐中深呼吸了一口,穩住心神道:“要不,我去找個理由,讓我媽過來跟我一起睡?”
容宴西略頓了頓說:“其實,我有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