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趕時間的話,隨便走走好嗎?”他看出我的無所措。
我點頭。和他並肩的腳下意識微開了一些距離。他猛然抓住我,拉近他身旁。吐著冷氣說:“你不必離得這麼開,我身上沒有瘟疫。”
我愣了一下,怔望著他,望著望著,忽然笑起來。久遠以前的那個記憶回幕到現在,想起了一些從前。
“你以前好像也生氣地對我這麼說過。”我笑著。“對不起,我這是習慣,並不是故意的。”
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如今的我,可以笑著說哀愁。但也是因為對方是他吧?
只有他會對我的“習慣”有這種反應;他還是從前那個傲氣的少年。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張無動於衷的臉。你總是像這樣無所謂;對你自己所承諾過的,你也不在乎──告訴我,甚麼才是你在意的……”
我以為連明彥早忘了那件往事的。他卻一直擱在心上,久久無法釋懷。我沉默下來。
“你不打算給我一個回答嗎?”他拖住我。
“我並不是故意不守承諾的。”我看著地上。“那一天我去了,但沒趕上時間,無法入場。只好在音樂廳外等著。本想等演變會結束後,再去找你,向你道歉,但人太多了──”
到這裡就夠了!我不願回想那一幕幕教我黯淡流淚的影像。
“真的?”連明彥幾乎無法置信,有喜有驚和意外。“既然這樣,當時你怎麼不解釋?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你沒出現,我心裡有多在意!我幾乎要恨起你來了──”
“對不起。那時我……我……”那時我鎮日工作,白天在工地打雜,晚上在快餐店跑堂,忙累得擠不出多餘的精力和時間。但這種種,很難對他解釋,他不明白生活對人的磨難。
“算了!”他放棄追根究柢。“你不必再解釋。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你真的……在音樂廳外等到音樂會結束?”
我點頭。他不知道我的執著。我不隨便輕易對人做承諾;一旦許諾,無論如何一定會承諾。就像我只要唯一,誓言只對一個人。我已經有個敷衍的人生,不想再牽扯敷衍的感情。
只是這人生,有太多令人無能為力與無可奈何的時候。上天總是俯聽不到我的祁求……
“你真的……”他反倒說不出話了。
我笑了笑,往前繼續走著。待他跟上來,轉個話題問道:“你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聽明娟說,你打算加入樂團,是真的嗎?”
他在歐洲樂壇備受矚目,年紀輕輕,就獲得知名廳院多次演出的邀請,各個知名交響樂團也爭相邀請他加入。他現在已被聘為國家交響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但尚未做答覆,還在為去留做考慮。
“還不確定。我在找,有沒有讓我留在這裡的理由。”他直視我的眼,彷彿想看穿我的心。
“理由?”我不懂。“你爸媽反對是嗎?所以你在猶豫?他們希望你留在歐洲發展?我想也是。你那麼有才華,留在這裡太可惜了。”
“你真的這樣認為?希望我離開?”
他把兩個問題混淆成一氣,我倒不好回答。想了想說:“別人怎麼希望是一回事,你自己怎麼想才是最重要的。畢竟,那是你自己的人生。”
“那麼你呢?我是問──你──你希望我怎麼做?”
“明彥,我說了,那必須你自己──”
“我知道。”他打斷我的話。“我想知道的是你──你怎麼想?希望我怎麼做?”
這些話將我問得一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怎麼會知道……”我吶吶地。這麼重大的事,我怎能輕率地道是否。
“只要告訴我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如果你希望我留下來,覺得我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