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藥是哪裡來的?兇器是哪裡來的?這件事的發生,不合商戰的本性不合彭虎的本性,可它就是發生了,有沒有別的隱情?
也許我爹說的沒錯,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們所要面對的,早就已經不是案件的本身。有心也好無意也罷,誰都不會放過這個把水攪渾的機會,以此來謀取自己最大的利益。如果,真的是有什麼陰謀的話,那個幕後的黑手,更加不會讓水重新澄澈下來。
這是我爹第一次在我面前撕下生活美好的遮羞布,還原現實的醜惡殘酷的一面給我。而對於我爹親口告訴我的種種的不公平不合理,我沒有太多激烈的反應,甚至沒有多少失落,我只是沉默,許久,我開口:“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就按現在的遊戲規則來說?”
我爹面上露出驚訝神色,也許我該表現的更加憤慨一些?畢竟沒有哪個少年能做到如此看破世情。
我爹面露苦澀:“小鬱,面對這樣的你,我不知道是應該欣慰你的成長還是愧疚沒能將你保護得更好。”
我搖搖頭握住我爹的雙手:“這些現在都不重要,至少您還能給我希望不是嗎?”我滿含希冀的看向我爹,生怕此刻從他口中說出“無能為力”四個字。若真是如此,我怕我的淡定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我爹定定看著我:“我的鬱兒現在還能毫無保留的相信我嗎?在經歷了這麼多的失望以後?”
我努力點頭:“您是我唯一能依靠的父親。”
我爹眉頭舒展開來:“相信爹,那就跟爹一起等。咱們靜觀其變。”
聽了我爹的話,我心中一沉,低頭不語。我理解我爹自有他的諸多考量,明知刑部胡審亂判,可是縣官不如現管,我爹雖是丞相,可等閒怎麼越過刑部長官過問人家的案子。等一等,看誰先沉不住氣,看誰又能笑到最後,都還是未知之數。
我擔心的是,以我爹幾十年呼風喚雨,位高權重,佈局謀劃中,早就習慣將局中人當做棋子隨手擺弄。判斷最終勝負的,是誰先將了誰的軍,而不是誰在爭鬥中損了幾個小卒。可春妮不是棋子、彭虎不是棋子,我爹慣了大局為重棄卒保帥,可我,輸不起啊!
我爹皺眉看我,許久嘆了口氣:“你還是不相信爹爹。”
我搖搖頭:“我只是不相信,如此慘烈的傾軋鬥爭中,有完勝而不傷一兵一卒這回事。”
我爹挑眉看我:“若是咱們順勢而為,借力打力,說不定可以全身而退。”
我猛的抬頭:“全身而退?爹,你說的退!”
我爹微笑點頭:“你沒理解錯,爹跟你想的是一回事,江南風光獨好,若是著緊些,說不定還能趕得上賞一賞流雲谷中的紅楓。”
我一下子蒙了,一下子峰迴路轉,像是在夢中一般,有些不敢相信:“爹,這樣,會不會很為難,會不會很勉強,還有,為什麼?”
我爹摸著我的頭笑笑:“因為我們都覺得,這是最好的選擇。”
我越發的有些發暈:“你們,你說的。。。。。。”
“所有人,所有,關心愛護著你的人。”
我一時不知不知說什麼好,心裡也不知究竟是個什麼滋味。我知道我爹的脾氣,事情若是從他口中說了出來,那十成裡怎麼也能成了八九成。可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就像一個走慣了背字的人,當幸運突然降臨的時候,心頭除了狂喜,還有患得患失的惴惴。
我爹臉上現出傲色:“憑你老父親,即使爭的話未必一定能完勝,難不成連退也退不成了?”
那一刻,我心中出奇的安定,我選擇相信為了我可以做出如此犧牲的父親。
我爹的道理其實很簡單,這件事,就算是有人暗中算計,可彭虎的案子,有商戰牽涉其中,事情牽扯到了恆王府,也就格外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