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任由芙羅拉將自己裹了起來,她不是普通的十二歲女孩,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
如今芙羅拉被剝奪了貴族的頭銜,再加上薇薇安畢竟與她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平民女孩就是被人搶去了,也是自認倒黴的事,芙羅拉不認為如果薇薇安發生任何事,父親派來的人會出面相救。
老僕人站在高大的馬車旁,手上緊捏著一頂洗得泛白的灰色無簷帽,他稀疏的花白頭髮被清冷的風吹散飄亂。
馬車上有一大塊被油漆塗抹掉的痕跡,那裡原本是菲爾德公爵府的家徽,現在既然身為平民,也就不能再使用帶有貴族標誌的馬車“小姐。”老僕人的手放在胸前,低低的彎下腰去。
“蓋爾大叔,不必多禮。”芙羅拉眼中含淚,忙伸手扶住了老僕。
薇薇安從斗篷下好奇的看著周圍的世界,自從來到這裡,她從未真正的與這個世界接觸過,五歲到八歲,是在侯爵府的後院中度過,八歲至今,卻是一直呆在了聖安娜修道院,所有的知識都來自於讀起來索然無味的枯燥書籍,即使是這些書籍,也僅限於傳統神學,以及少數的歷史記載。
“薇薇安,上車吧。”芙羅拉踩著小矮凳上了馬車,坐下後對女兒招手。
“來了。”薇薇安答應著,她正準備上車,卻被一陣喧譁吸引去了注意力。
街對面五六個男人圍著一名懷孕的女子向前走,這群人衣著簡陋但卻十分整潔乾淨,他們不時對中間的女子摸一把,親一下,女子的身上隨時都有不同男人的手在肆意亂動,但令人驚奇的是她雖然態度唯唯諾諾,卑微地垂著頭,但並沒有一絲反感,甚至嘴邊還掛著可以稱作是幸福嬌羞的笑容。
這女子身形相當粗壯,骨骼大,面板則非常粗糙黝黑,以薇薇安的眼光來看也實在說不上好看,這種在地球上可以稱為醜陋的女子,薇薇安卻知道,在亞法大陸她的外貌算是中等偏上了。
就連曾被譽為帝都美人的芙羅拉,也不過是五官稍微精緻,骨骼比一般女子纖細一點,曲線玲瓏一點,面板光滑一些而已。
“呸!薇薇安小姐,別汙了您的眼睛。”老僕蓋爾說,他托住薇薇安的胳膊,將她送上了馬車,又放下了馬車前的布簾,坐好後打了一聲唿哨,棕色的馬匹便緩緩向前邁步,踢踏踢踏的踩在石板路上煞是好聽。
“蓋爾,之前那種話不要再說,謹言慎行才不會引來禍端。”芙羅拉輕輕對隔著一層布簾坐在馬車外緣的蓋爾說道。
聽蓋爾恭敬答應了,芙羅拉才靠在軟墊上,透過一層窗紗默默看著馬車外的景色。半響,幾滴淚水就淌了下來。
薇薇安掏出手絹,替芙羅拉擦了擦臉,她也沒有更多安慰的話好說,芙羅拉的兩個兒子,她的大哥和二哥,被逐出侯爵府的時候,因為性別原因不能跟隨母親進入修道院,據說一個是被軍隊領了去,另一個卻不知所蹤。
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情婦上位,原配被貶,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能保護,只能交給國家貴族來處理。
芙羅拉對她安撫性的笑了笑,薇薇安將手帕送到芙羅拉手裡,轉頭又看著外面,之前那幾男一女的身影已經變小,一妻多夫的法令才剛發半年,沒想到這個世界的人適應的如此之快。
蓋爾是經歷過公爵府富貴的人,現在依然對老公爵忠心耿耿,像菲爾德公爵府這樣的世襲大貴族之家出來的僕人,自然是看不起共妻法令了,儘管這是國王親自簽署的。
“這是道德淪喪……”薇薇安依稀能聽到老僕人口裡含糊的唸叨著,這個法令她也聽過,是米娜從官邸領回,張貼在修道院內的佈告板上的。
多夫一妻原本就是窮苦貧民的無奈之舉,整個亞法大陸,從幾十年前開始,女嬰的出生率就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