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無益有害。顧夢熊的主意倒很持重,但不料大局就壞在持重上了!
羅宜朋化裝出探,居然找到黑砂掌落宿的客店。向店家繞彎子詢問。店家說:“不錯,有兩個客人,一老一少是一撥,今天早晨走了。聽說他們是替鄉親尋找媳婦。他們老鄉的女人,教人拐走了,託他們出來找。他們一落店,就很問了我們一會子:看見一個細高挑、大眼睛、三十多歲的男人沒有?看見一個小腳、大盤頭、二十多歲的女人沒有?現在知道這裡沒有,就全走了。”店家說著笑起來,道:“他們說是替鄉親找老婆,據我們猜,準是那個絡腮鬍子自己的老婆丟了;老夫少妻,不跑等什麼?那傢伙瞪大眼睛打聽,急頭暴臉,唉聲嘆氣。您看吧,十成十是他自己丟了媳婦。”
羅宜朋覺得稀奇,忙又到沿路詢問。真是湊巧,一個開小鋪的,也說有這麼一老一少,是追尋拐帶的。說著也笑起來:“丟了老婆,滿街上問人;沒等人問,自己就說可不是我的老婆,我是給旁人找老婆。那樣子顢頇極了,天生是個王八頭像。”
羅宜朋連問兩三處,異口同音,都說有這麼一個絡腮鬍子,圓眼黑臉,四十多歲的人,逢人打聽小腳、大盤頭女人,順口掃聽近處的路徑和孤廟荒園、堤津野店。看模樣,聽口氣,分明是追躡逃妻。羅宜朋聽了,不由相信,忙回去報告三熊。三熊等半疑。
過了半天,巡風的人也回來報告,蛇頭塢地方不大,遍搜更無眼生之人。只有這一老一少,還有兩個學生模樣的少年,大概是兩碼事。那一老一少懸賞緝逃:“如果仁人君子知其下落,願意謝犒五十串錢。那是鄉親的老婆,我們替他尋人。”
這就對碴了。遍搜漁村,既不再見面生之人,並且有人眼見那虯髯半老漢子和黑麵長身少年,追尋拐帶,已然離開此地。異口同聲,有眉有眼,顯見是不相干的人了。豹黨群豪漸漸又放了心。
哪曉得上了黑砂掌一個老當,故意地杜撰這一段“呆漢尋妻”令人發笑的故事。引誘得人人競傳,灌入豹黨之耳;豹黨果然一笑置之了。黑砂掌潛引二徒一子,驟離此地,然後入夜重翻回來。不辭辛苦,不敢宿店,竟在荒林廢宇、竹叢敗棚下,好好歹歹潛伏過晝。一到昏夜,便分頭出來潛搜冥索,手臉上被蚊蟲叮起老大疙疸,到底認準了三熊的潛伏之穴、常去之處。
可是還有一樣為難,黑砂掌確已勘知這小小漁村隱伏著道上朋友八九人之多,整日玩錢飲酒,無所事事,當然有別的勾當。卻還保不定必與鏢銀有關,也不敢說飛豹子就在此處。黑砂掌又把一子二徒調開,分頭勾稽;同時還要提防著飛白鼠、夏永南攔腰打岔。人少不夠用,久留無所得,欲走心不甘,黑砂掌急得暴發火眼。
忽然這一天,雲破月來,真相大白。江紹傑眼見一個夜行人,由打火雲莊那條路上,繞奔蛇頭塢而來。臨近漁村,忽發暗號,漁村小舍內驀地走出一人。兩方接頭,低聲密語;一霎時,兩人並肩沿溪而行;一霎時又分開,一個回村舍,一個北上,奔向徐北大道。徐北大道正近燕巢。黑砂掌見狀,忙命兒子陸嗣源,專力盯綴下去,要勘明他的去向。
到次日,漁村內外風聲轉緊。楊、江二徒奉命望小村的動靜,在白晝瞥見村中走出數人,散開來往四面道。兩人的行蹤險被撞破;一個嚇得遠遠躲開,一個忙藏入青紗帳,不敢動彈。
直耗到天黑,餓得肚皮叫,村中巡風人撤回去用飯。楊玉虎方得趁此機會,溜回送信,把這情形告訴黑砂掌。黑砂掌道:“他們為什麼掛起緊來?莫非我們把他弄驚了!”陸錦標忙提早接班,親往漁村窺勘。上半夜沒動靜,只聽見一聲聲狗叫;下半夜村舍中忽遣出數人,繞著全村布卡。隨後便有兩個夜行人奔往西北,折向西南。
黑砂掌到此恍然,他們這是往來傳信。但他們潛伏多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