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蘭夜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蘭夜懂,蘭夜這便去。”
而幾乎是剛剛到了雲延,她便被送到了這裡,她的師父叫無面,在這雲延之中,已然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從那日開始,她幾乎是在痛恨她的師父——那個人沒有教她練劍,甚至沒有叫她吃飯,只是將一本《劍傳》扔到她面前,叫她抄五百遍。
“可是師父,我沒有紙和筆啊。”殷蘭夜有些為難地抓了抓頭,問。
“是不是大戶人家出來得兒女都這般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若是找不到筆墨,我也不介意你用血來書寫。”無面在斷崖上打坐,透過面具居高臨下看著她,眼神便如一潭死水。她幾乎在當時便恨透了她,幾乎便想著若是哪天劍技大成便將無面殺掉來洩恨。
只是她從山下取得紙墨回來抄完那五百遍《劍傳》之後,無面卻又是性情大變,卻化身成為一個孜孜不倦的導師,一直到殷府的馬車停在鳳凰山下接她回家時,她竟然還會有些不捨。
“若是有些事情無法決斷,便讓這把清光幫你做決定吧。”無面最後從斷崖上躍下,將大拇指貼在她眉心,殷蘭夜只覺得心境突然空明,“謝謝師父,若有機會,徒兒定當報答師父養育之恩。”
鳳凰山在白鷺洲,距離落霞洲也不算是很長的距離,只是那次回家,幾乎就像是走了半生的路。路上來了近十波殺手,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們派來的,也有南邊天王洲派來的,那一路浩蕩的車隊,當抵達落霞洲邊境時,已然只剩下了十幾人。
面對那樣的窘境,年少的殷蘭夜終於還是透露出了一家之主的風範,即便是左支右絀幾乎便要斃命時心下卻也無半分驚慌,到這時候她突然想起了無面,若不是她的教導,恐怕面對這樣的形式她早已嚇破了膽子了吧?只是看如今形式,爹爹大概已經要不行了,爭奪起權勢來,家裡幾個不爭氣的兄弟姐妹倒是一下子便爭氣了起來。
“可笑!”她揮舞著手中清光,將四下攻來的殺手盡數斬殺,“回去告訴你們的僱主,就這點水平,到死也成不了大器!”
她早就知道在百年前,殷家的繼承人殷無憂也是這般突破了重重阻撓,隱忍之下卻又一舉奪取,卻被自己的親妹妹毒害,這人間的親情並不是有血緣關係便能叫人收手的,最鋒利的劍,往往只能傷及最珍貴的人。
那場戰鬥卻又是空前絕後的,殷家幾人與齊應南聯合起來,幾乎是將這半壁江山的殺手組織傾巢而出,去斬殺在落霞洲邊緣上那個只有十七歲的合法繼承人,就算是她劍法再過高超也不過是螳臂當車,眼看就要斃命於這些人劍下,只是山窮水盡之間卻是出現了一個白衣劍客,以一敵百,硬是帶著她突破了重重包圍,回到了殷家。
而連九毓和尚君墨趕到殷府之時,正好遇到了那位守在門口的白衣劍客,尚君墨的眉頭就這麼擰了起來。“怎麼是你?”他問,眼中是十分的不悅。
“如你所見,也怨不得我,只是溫蘭佩的轉世正好便是殷家的繼承人,不然就是我死也不想她捲進這場紛爭裡。”顧秦抱著不歸劍看他,“怎麼卻沒看到無傷君,卻是讓我有點掃興啊。”
尚君墨嘴角浮起一絲譏誚,“貴賤判雲泥,便是你這種身份,也只夠讓你掃興一輩子了。小九,我們進去。”
當兩人進入到房中時,殷重廣已然是強弩之末,連九毓自這邊細細打量著殷蘭夜,她哭得很兇,眼睛鼻子都通紅得皺在一起,卻完全不是那日見到時的模樣。原來轉世也會變的嗎?難怪她這些年來歷經艱難,卻並未找到父母親人的轉世。
“蘭夜……殷家就此交給你了……記得爹說的話……”殷重廣抬起手來想摸摸她的臉,卻在半途轟然掉了下去。
“爹!爹!”殷蘭夜痛哭出聲,伏在他屍身上放聲大哭,連九毓看得心傷,微微別過頭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