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唯有一樹又一樹的梅花。
這梅林植株數量雖龐大,但卻一點不顯雜亂,更沒有大無而當之感。在巧手匠師的安排下,整間後院兒藉助流水、假山與亭臺樓閣等等景觀,間錯交織、妙趣天然,人行於其間,直是移步換景、一步一景,令人歎為觀止。
此時,滿院的梅花皆到了盛花期,放眼望去,唯見那一樹樹的深紅淺白、羅朱織碧,色彩之豐麗、氣韻之清幽,將這寒瑟的深冬裝點得格外華豔。更有衣著錦繡的的少女自花間行過,一時也不知是人更美些,還是花更美些,叫人看得眼都花了。
傅琪此時已經忘了說話了,只張大了眼睛驚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便連侯夫人此時亦有些微怔忡,那永遠都覆著一層冰雪的眼神中。難得地化出幾分淡淡悵惘,似是回憶起二十年前此處的盛景來。
女官上前一步,滿面含笑地道:“傅老夫人,自此處再向前便是‘浮觴閣’,郡主娘娘便在那一處。”
這不著痕跡的提醒讓侯夫人回過神來,她不由哂然一笑道:“瞧我,這一見郡主娘娘府中的美景就有些失神了,說出去真要叫人笑話兒了。”
那女官笑著躬身道:“傅老夫人說笑了,請諸位隨我來。”她一面說著,一面便又向右側的一條彩石甬路伸出手來。做了個“請”的動作。
侯夫人等人便隨在她的身後。往浮觴閣而去。
這條小徑設定得頗是巧妙,一路行來可路過好幾處風景絕佳之處,有三兩株星湖梅臨溪照水、宛然俏立;有長蕊綠萼倚石盛放,孤標清奇;亦有修剪整齊、錦簇簇若雪擁霜凝的白玉蝶。便圍在那小徑邊的花圃裡。觀之可愛。
饒是傅珺如今已是見慣富貴。又曾見識過靈巖山寺那般清麗的自然風物,此時亦被眼前這充滿人工雕琢意趣的景物所吸引,連這一路拐了幾個彎都沒意識到。便已經來到了浮觴閣。
暗香撲襟醉浮觴,疏影煢煢共天長。
所謂浮觴微醺,想是便需以這梅香佐味、梅影侑舞,方才能領略那一種與萬梅共醉的情致吧。
踏進浮觴閣時,傅珺便是如此作想的。
此時閣中正是雲鬟霧鬢、錦裙羅衣,坐滿了各色貴婦與貴女,頭油與香脂的氣息熱烘烘撲鼻而來,立時便將滿閣的梅香也混得濁重了幾分。
傅珺隨在侯夫人身後向平昌郡主見了禮。
傅珈及笄之時,平昌郡主曾去過侯府,傅珺有幸遠遠見過她一面,對她的印象只有“沉默少語、神情呆板”八字。
今日得以前近相見,藉著見禮之機,傅珺再度打量了她兩眼。
約摸是因今日乃是賞花宴,本就是一件風雅之事,因此,今天的平昌郡主看上去顯得鮮活了幾分,那張佈滿了風霜的臉上,亦始終含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說起來,平昌郡主今年也有五十多歲了,與侯夫人倒是年歲相近。只是她看上去更蒼老些,髮鬢已是花白,梳成了最不出奇的圓髻,髮髻正中插著一枝南洋來的金累絲碧璽排簪,上頭的碧璽個個皆有指甲蓋大小。身上穿著絳色一年景大袖長褙子,裡頭是錦紅梅花團紋交領襦,卻是十分正式的禮服款式。
因侯夫人年紀大了,平昌郡主沒待她見禮便叫人扶了她起來,又含笑道:“傅老夫人快些請坐。”
一旁便有宮女替侯夫人並張氏等人端了座椅來,傅珺等小姑娘便皆立在長輩們的身後。
一旁的溫國公夫人便笑道:“今兒貴府來得倒齊整。”
自上回被鄭氏噴暈過去之後,這還是溫國公夫人頭一回與“兇手”如此面對面地相處。此刻她這話一說罷,鄭氏的臉色就有些發僵。
侯夫人眼角微眯,面上卻是笑得團團和氣:“她們小孩子家家的,總拘在家裡也不好,總要出來走動走動。”說著她便向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