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劉彥大哭起來,剎時間,嬰兒的哭聲響徹殿宇。
這細弱的哭聲讓許慧的心瞬間揪緊了。
“你真要如此?”陳太后語聲冷厲,斷然喝道:“你竟要親手弒弟不成?”
“誰說是我親自動手的?”劉競的笑容裡有一絲淡淡的委屈,“這都是皇兄做下的啊,與兒臣何干?”
“你……”陳太后氣得渾身顫抖,怒目看著劉競,人已經站立不穩,坐倒在了床邊。
“陛下,”許慧驀地高聲喚道。人已經“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睜得極大,“陛下,求求您,阿彥他只是個孩子,他什麼也不知道,求陛下饒他一命。”
“哎呀呀,母后,您這是做什麼?倒叫兒臣好生為難呢。”劉競搖著頭,“嘖嘖”輕嘆著。微垂的眼中閃過嗜血的/興/奮。
他一揮手。那侍衛便將劉彥高高地舉了起來。
半空中,幼小的嬰兒不知何時掙脫了襁褓,小手小腳拼命舞動著,似是已經知曉了他接下來的命運。
許慧臉色慘白。死死咬住嘴唇。唇角已經滲出血絲。
她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去死。
她一定要想個法子救下這孩子!
許慧的眼睛越睜越大。眼角幾乎裂開,一對漆黑的眼珠瞬也不瞬地盯著那個高大的侍衛。
她該怎麼做?有什麼法子能讓她的孩子活下命來?
劉競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嬰兒“哇哇”的哭聲伴隨著他肆意的狂笑聲,在大殿裡迴盪著。
“且慢!”許慧突然尖聲叫道。
她想起一個法子來了!
劉競一揮手。那侍衛放下手來,倒提著劉彥的一隻腳,根本不管他哭得如何蹬足擺手,宛若提著的不是活人。
“妾身有一法,可令陛下既全孝悌、又無隱憂。”許慧語聲微顫,根本不敢去看仍大哭不止的劉彥,一顆心卻像是被什麼絞碎了一般,痛得無以復加。
劉競的臉上有了一抹笑意。
從方才開始,許慧的用詞及語意,便讓他極為滿意。
自稱“妾身”,口呼“陛下”,劉競從未想到,他此生聽到的第一聲“陛下”,竟會出自他的母后之口。
他簡直滿意極了。
“母后請說吧。”劉競溫和地道。
“妾身記得,祖制有‘殘者不即位’之語。”許慧顫抖著說道,一雙充滿希翼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劉競。
但願她的話能讓劉競饒劉彥一命。
她只要她的孩子活著。再不求其他。
劉競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倒是真沒想起來還有這回事。說得也是,劉彥若是死了,說出去終歸不大好聽。
新帝榮登大寶之日,便是父兄皆亡之時,這怎樣都有些說不過去,那些清流們最愛在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上較真。但若活下來一個殘廢了的弟弟,倒可以省下不少筆墨官司。
劉競越想越覺有理,一旁的金阿大亦上前輕聲道:“斷一臂即可。”
劉競點了點頭,轉向許慧時不由目露幾分讚賞:“母后到底出身名門,極好,便依母后所言。”說罷他便吩咐那侍衛:“斷其一臂,別傷了他/性/命。”
那侍衛原是契汗黑甲所扮的,此時早已等不耐煩,深覺這些南人麻煩,要殺便殺好了,偏還要搞這些表面文章。如今一俟劉競下令,他抽出長刀便向著劉彥揮舞著的小胳膊砍去。
許慧不忍再看,轉首閉上了眼睛,眼淚一顆顆順著臉頰流下。
“噗”,一聲悶響,隨後便是一聲春雷般的怒喝:“契汗狗賊,住手!”
許慧猛地張開眼睛,轉首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