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替你做個假腿吧。”阿竹輕聲說道,一面便自懷裡掏出個白麵饅頭來,撕下一角道:“來,先吃點兒東西,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沒吃上飯?”
盧悠眼中劃過一絲黯然,低聲道:“婢子餓一頓不打緊,姑娘別管婢子了。”
阿竹放柔了聲音道:“我又不是白給你吃的,我還要聽你說故事呢,你快些吃了東西再給我講講你們南朝的事情,我最愛聽這些了。”
阿竹雖不喜說話,卻很愛聽盧悠講故事,最近又迷上了聽掌故,盧悠便挑了大漢朝的一些世族勳貴說予她聽,每一次阿竹都聽得津津有味。
盧悠感激地看著她,眼中淚意點點,卻又拼命忍著不敢哭,只哽咽道:“若是沒有姑娘,婢子早就死了,婢子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阿竹並不說話,只神情柔和地看著她,將手裡的饅頭又向前送了送。
這一回盧悠沒再拒絕,而是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很快便將一整個饅頭都吃了,阿竹貼心地喂她喝了些水,最後又將她抱到了廊下向陽處坐了,方才笑吟吟地道:“好啦。今兒你說些什麼給我聽呢?我都等不及了。”
盧悠沒急著回答,而是將柺杖收攏,轉首放在了一旁。
那一刻,她的頭垂得極低,低到再也沒有人能夠看到她的眼睛。於是,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厲與嘲諷,以及濃濃的鄙夷之色,亦是無人能夠看到的了。
當她回過頭來時,她的頭仍舊垂得很低,一如她以往卑怯而膽小的模樣,說話的聲音亦是怯懦細微到了極處:“婢子今天便給姑娘說一說南人貴族宴請的事情吧,不知道姑娘可喜歡聽?”
“你說什麼我都愛聽的。”阿竹柔和的聲音傳了過來,語氣親切而和善,“快些說吧。”
“是。姑娘。”盧悠恭順地應了一聲,便細聲細氣地說了起來:“那一年是元和十八年,那年冬天,平昌郡主府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賞梅宴,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去了,威北侯夫人、鎮東侯夫人、溫國公夫人……”
她細弱而怯懦的說話聲和著春風四處散落,傳到廊廡後的房間裡時,已是跡近於無。
蕭紅珠向窗外掃了一眼,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盧悠大概以為是遇見善心人了,所以這幾年以來。她幾乎將她所知道的關於大漢朝勳貴世族的事情都說了,卻根本不知道,阿竹是蕭紅珠派去打探訊息的。
比起嚴刑拷打得來的訊息,蕭紅珠更願意相信人在放鬆警惕時說出來的話。所以盧悠的身邊才會有了一個阿竹,而盧悠對阿竹說的每一個字,阿竹都會原封不動地報給蕭紅珠。
蕭紅珠淡淡地望著廊下說話的兩個人,眸中漾出了幾許興味。
得知真相的盧悠,不知會是怎樣的表情?當她知道她一心信任的阿竹,終有一天會背叛她時。她此刻還會這般傾盡所知地述說一切麼?
蕭紅珠的唇角,勾出了一絲殘忍的快意。
約摸一刻鐘後,阿竹便走進了房間,將盧悠方才所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蕭紅珠淡淡地聽著。通常情況下,盧悠說的那些事情,雖有她感興趣的,無用的卻是更多。
然而,這一次,聽著阿竹所言,蕭紅珠的眼中漸漸便聚起了思索的神色。
窗外的盧悠仍是垂頭坐在廊下,看上去了無生氣。
蕭紅珠盯著她良久,驀地一笑。
“阿竹,看起來是時候給我們這位盧姑娘做一副假腿了。”她的聲音裡含著幾分嘲謔、幾分漠然,那種久居上位者生殺予奪的氣勢,讓阿竹立刻彎下了腰。
“是,婢子這就去辦。”
蕭紅珠微微頓首,又將視線投向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死物一般的盧悠。
蕭紅珠再一次發覺,聽從金阿大之言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