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被硬生生的撞落馬背,在萬軍當中化作肉泥,又有多少人被在一旁虎視眈眈的安吉軍老卒抓住破綻一刀劈落馬背。
“安吉軍,殺!”最後的安吉軍老卒還在堅持,他們並不知道池重山已經在剛剛葬身於亂馬之中,但是他們依舊好不膽怯的揮動著手中已經染血的朴刀,義無反顧的向前,就像已經倒下的所有同伴一樣,邁著步伐向前。
可惜他們不再是曾經屹立的礁石,而只是礁石下的幾塊微不足道的石頭,又有何等力量可以助他們力挽狂瀾?
黑色的潮流將這最後的幾道身影吞併,旋即又翻滾著向遠方而去,並沒有因此受到任何停滯。身後的殺聲已經漸漸平息,但是前方的殺聲依然大作,顯然前鋒騎兵距離撤退的安吉軍越來越近。
當那潮流翻湧過後,數百名打著蒙古大旗的騎兵,緩緩的從遠方出現,他們並沒有縱馬飛馳,只是這樣緩慢的在屍體縱橫交錯、鮮血奔流成河的沙場上走過。
兩名萬夫長打扮的蒙古漢子緊緊擁簇著中間那名魁梧英朗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雖然身上穿的衣甲只是在大將當中十分普通的亮銀甲,但是眉目之間流露出來的上位者氣息和大將風範,依舊可以使得身邊人恭敬折服。
那人,正是蒙古大將阿術。
當越來越接近安吉軍佈下的拒馬車陣的時候,阿術的眉頭皺的也越來越緊。身邊的一名萬夫長見到主帥臉上不悅,因為阿術是怪罪自己統領部隊不利,造成傷亡過重,當即羞愧的說道:
“屬下廝殺不利,還請將軍責罰。”
阿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滿是血腥氣息和燃燒後的焦木氣息,分外難聞,不過阿術依舊那麼直直的吸了進去,然後打量地上的每一具屍體。所有的蒙古騎兵頭顱都是朝著南方,所有的宋軍頭顱都是朝著北方,無一例外。
所有人都是倒在了衝鋒的道路上,沒有人退縮。
沉默良久,阿術方才輕聲說道:“你們何罪之有?此罪在某。是某沒有想到,那蘇劉義竟然還有如此烈性,那南蠻軍中竟然還有如此勇猛的軍隊。某當初在淮上和宋軍作戰,屢戰屢勝,還以為這安吉軍不過是虛有其表,只會老老實實地從這裡待著甘心做誘餌,沒有想到那蘇劉義竟然壯士斷腕,如此慘烈,想來當日,也是因為宋軍整體偏弱的緣故,方才牽累了這支強軍吧······此次是某輕敵,不怪你們,爾等無須自責。這裡無論是何方將士的屍體,都以相同的禮節收斂了,他們都是英雄。”
此話說完,這位擁兵十萬的大將便緊繃著臉,垂著眼皮,不知道是不是在為這裡死難的將士默哀,亦或是在思考自己這一次只帶著兩個萬人隊便貿然南下,是不是有些兵力不足。
見到自家統帥良久都沒有其他吩咐,雖然心中有些詫異,不過那兩名萬夫長還是不約而同的領命去了。
等到兩人離去,阿術方才將目光投向遠方:“安吉軍算是殘了,下面剩下的就是天武軍了,某到還真的有些興趣,那被稱為‘年少英才’的葉應武,到底有多少真本事。希望到時候不要讓某失望啊。”
“報!”一名騎兵飛馳過來,“啟稟將軍,安吉軍殘部已經快接近麻城了,我軍兵力過少,難以將其阻攔下來!”
阿術皺了皺眉頭,安吉軍殘部按說應該是一些新兵,沒有想到戰鬥力已然不容小覷,竟然輕而易舉的撕開了數道精銳遊騎兵構成的防線,偏偏剛才慘烈無比的阻擊戰嚴重拖拽了蒙古騎兵主力的速度,使得主力一時間難以趕到。
“傳令,不惜一切代價,即使是追到麻城之下也要全殲安吉軍!”阿術冷冷的說道,周圍那些悍不畏死甚至向死而生的南宋士卒,已經給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這樣的敵手如果存活下來,舔舐了傷口之後,便會發動更加慘烈的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