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江陵,使得張世傑在郢州付出了慘重代價只是起到了微乎其微的拖延作用。
郢州,終究沒有成為第二個襄陽,為大宋贏得迴轉的餘地。
但是現在一切都還沒有開始,襄陽依舊是整個中原九州最堅固也是最龐大的要塞堡壘,十五萬大軍的屯駐讓蒙古竭盡傾國之力,依然不敢輕易窺探。
範天順站在自己的樓船上,看著滾滾夜風中旗幟翻飛。
“開始了。”喃喃說著,這位荊湖水師都統緩緩地攥緊欄杆。
他的荊湖水師和張世傑曾經的荊湖水師風馬牛不相及,這位荊湖水師都統麾下管轄的並不是荊湖水師,而是沿著漢水一線從郢州、德安府一直到荊州、鄂州的水師,自從孟珙反攻襄陽之後,漢水沿線已經成為南宋天然絕佳的屏障,所以漢水上的水師雖然散亂,但是卻也是不可低估的力量。
為了襄陽戰備,範天順這個剛剛新鮮出爐、走馬上任的新任荊湖都統所能統帥的,便是這些漢水上的水師。湊起來竟然也是數百條大小水師戰船鋪滿江面。
當然,現在是夜間。範天順是見識不到白天那等場景了。兩岸的原野上偶爾也會有絲絲縷縷的燈火出現,恐怕這已經是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了。那是雙方的斥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狹路相逢後短暫而又激烈的碰撞。
不過對於漢水上這支無聲無息的水師來說,那些都是可以棄之腦後的東西。
因為在他們的前方不遠處。幾道黑漆漆的影子隨著水浪緩緩地向下遊行駛,如果距離近的話還會發現,這些戰船沒有旗幟,也沒有燈火,幾乎完全要隱沒在黑暗中。
“蒙古水師,來吧。”範天順看向黑暗,目光炯炯。
蒙古水師夜襲的訊息可是犧牲了不知道多少宋軍斥候以及葉應武麾下的錦衣衛方才刺探得到的,葉應武也沒有藏私的意思,著人快馬加鞭送到了範天順的案頭。震驚之餘範天順對於那個東面的葉使君。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這個人,倒是好大的手腕,好大的能耐。
————————————————————————
江鎬喘著氣從黑暗的原野中走過。上百名宋軍士卒拖著疲憊的身體跟在江鎬的周圍,他們身上的衣甲都已經殘破,手中刀更是大多數都已經卷了刃。曾經獵獵舞動的赤色旗幟殘破不堪,卻依舊在每一道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視下驕傲的迎風。
一名騎兵飛快的從黑暗中竄出來,身上血火風塵都可以尋覓到痕跡。不過此時誰也顧不上這些,因為環顧四周哪一個袍澤不是一樣的?這名百戰都的傳令兵在風中儘量壓低聲音:
“啟稟指揮使,副統領詢問應該去往何方?”
江鎬皺著眉回頭看去。茫茫的原野彷彿是吞噬一切的無底洞,自己幾番收攏的宋軍斥候和北上的幾支天武軍前廂百人都,最後也就只剩下這些人了。不知道和尾銜而來的蒙古騎兵廝殺了多少場,剛才那一次在黑暗中的偶遇更是使得吳楚材在情急之下不得不帶領百戰都將這一支蒙古騎兵引開。方才使得江鎬帶領的步卒脫離險境。
現在吳楚材派人前來聯絡,想來是已經將敵人牽引開來了,這些蒙古斥候騎兵雖然強悍。但是和神經百戰的百戰都騎兵相比,至少在斥候戰這一方面上差了不是一點半點。沒有江鎬的步卒拖累,吳楚材能夠在黑暗中從容利用勁弩和狼群戰術讓人數並不多的蒙古斥候疲於奔命。最後迷失方向。
江鎬現在甚至都不知道整個黃州、蘄州沿線到底已經打成什麼樣子了,但是他心中一清二楚,蒙古大軍這一次是突然發難,有精銳騎兵徑直南下黃州。阿術到底是想要虛晃一槍,還是想要憑藉著絕對的優勢兵力和襄陽宋軍的膽怯,徹底將天武軍這個頂在腰眼上的鋒利匕首斬斷,就不得而知了。
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