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輕聲問道:“此次征戰呂布,可有幾分把握?”
郭嘉拿著酒樽,一手摟著蔡嫵,眼睛清亮地看著窗外:“阿媚,你要知道沒有一場戰爭是有必勝把握的。但是我會盡己所能把那些沒有的把握變成攥在手裡的機遇。”
蔡嫵垂著頭,摟著郭嘉胳膊擔憂不減:“可是,我聽說呂布是個勇武非常的人中翹楚。這一仗真的那麼好打嗎?”蔡嫵再失憶也記得後世有句話叫“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呂布這個人雖然給馬取名水平不怎樣,但是手底下絕對有真本事。雖然他跟許都開張,最後好像是吃敗仗了,但過程是怎麼樣的她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再說,連大哥和大公子這樣本該在宛城躺著的人都還在她眼巴前活蹦亂跳,她還真的能靠她模糊不清地記憶認為呂布最後一定會被打敗嗎?
郭嘉安撫地拍拍她的後背,不答反問:“阿媚,你覺得呂奉先是個什麼樣的人?”
蔡嫵愣了下神,誠實地重複了一句:“勇武非常,人中翹楚一品夫人…重生金牌財女。”
郭嘉點頭淡笑了下,語氣幽幽地感慨:“是啊,勇武非常啊。放眼天下,哪個武將能實打實真正在他手下走上百招而絲毫不顯敗績呢?關雲長曾說他在徐州時跟呂布手下一個叫張文遠的人交好。這人很明確地評價過自己所在軍隊:論佈陣排兵,幷州狼騎不如陷陣營,不如虎豹營,甚至不如白馬義從。但是隻要呂布還在,幷州狼騎就軍魂不失。即便已將潰不成軍,看到呂布的將旗,也會重整旗鼓,再入疆場。憑這一點,呂奉先就是個能耐人啊!可惜他生不逢時。”
蔡嫵詫異地扭頭,疑惑道:“生不逢時?我只聽說過太平盛世里人說武將生不逢時的,倒是沒聽說這般亂世下,他這樣的悍將猛將也生不逢時的。”
郭嘉微笑著輕颳了一下蔡嫵的鼻樑:“你這是聽誰說的歪理?呂奉先這樣的人,沾酒易亂,遇事輒迷,處於亂世總是看不清將來形勢,卻又不肯多聽謀臣之言,這人在此世間恐怕最多是一方戰亂諸侯。要平定天下,一統江山,靠他是絕對行不通了。但你想過沒有,像呂奉先這樣的人若是生在文景、孝武,甚至光武年間。一身勇武,為國出力,必定又是一員功比衛,霍,譽蓋竇、馬的將才。”(作者注:衛:指衛青,霍:指霍去病。竇:指竇固,馬:指馬援。皆為禦寇衛國的兩漢名將。)
蔡嫵愣了愣,她倒是頭一回聽說這個觀點,貌似在外頭郭嘉對那些將入戰場的同僚們說的最多的就是他們的敵人主帥是有勇無謀,反覆無常之人。這倒安撫了不少聽說幷州狼騎就心有怯戰的將士。滿符合戰略上藐視這一點的。不過今晚上郭嘉跟她說這些,恐怕才是他心底看待呂布的真正想法,甚至她從他話裡聽出一絲對呂布的惋惜和喟嘆。嗯,她家男人到底還是個清明人,就算是對敵人也不妨礙他在某方面佩服人家欣賞人家。
許都大軍出發的那天,蔡嫵帶著孩子像所有軍屬一樣去城外送行。校場點兵她們是不能圍觀的,就算心繫軍中人,也不敢幹出有違軍紀的事。許都城外的官道上其實已經佔滿停滿了將送人出征的家眷們。蔡嫵這是第一次真正站在這一堆留守許都的人群裡看許都軍馬從面前開過。漫天的煙塵,銜枚疾走的行軍,大隊開過來時,蔡嫵頭一次意識到這是一直將上戰場的飲血部隊,殺伐之氣不見遮掩。蔡嫵很容易就在萬軍中找到她想見的那個人,在甲冑在身的同僚裡,他一身青衣便裝顯得極其扎眼醒目,若不是他身邊文士官服的荀攸和程昱充當過度,微微沖淡了甲冑對便裝的違和,蔡嫵覺得這樣上戰場的郭嘉簡直就是呂布手下弓箭手的活靶子。
蔡嫵帶出來的郭奕和郭照被行軍情緒感染,一言不發地沉默觀看。在看到自家自家父親一身裝扮後,郭照微微握緊了蔡嫵和郭奕的手。被杜若抱在懷裡的郭滎則顯然沒有體會到出征這事到底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