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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力有時候在外表並不容易被別人察覺,甚至常常會因為誇張和非理性的舉動使大眾產生了誤解,就像那些從一開始就以叛徒姿態出現的達達派。

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出現的達達派,就像一群走在絕路上的青年,面對著傳統的高牆,奮不顧身地撞上去,雖然撞不出一條生路,但是,卻讓後來的人認識了那面牆,看清了那面牆的阻礙,從而設法走出另外一條新的路來。所以,達達派的嘲諷,以及他們的荒唐行徑,也有內在嚴肅的一面,足可發人深思。

但是,藝術到底變成什麼樣子了?現代人的生活從藝術作品裡的反映到底有幾分真確性?這些都是需要有幾十年的時間距離才能仔細觀察上來的,我們此刻正處在一個漩渦裡,所有的答案,所有的流派,都混合糾纏在一起,一時之間是無法理出一條脈絡來的。

戰爭給人類的影同既深天遠,除了那如惡夢般的幾年使你無法喘息之外,等到戰爭過去了,在你心裡,在你周遭,那些不能看見,不能捉摸的陰影還不知道有多少!

在達利(DALI)的畫中,我們常見到這種陰影。粘溼,不快的東西,緊緊貼在你的肌膚上,面向著沙漠的背影總是殘缺的,支撐著柺杖。而在荒漠無人的廣大空間裡,有無邪的少女正揭起一塊如水般透明的簾幕。

另外,沙金(ZADKINE)一九五四年的作品:〃一個被摧毀的城市的紀念碑〃,也給戰爭下了一個註釋。有一年春天,剛從奼紫嫣紅的鬱金香花展裡暢遊出來,來到鹿特丹的港區裡,我看到了這一座深色的雕塑。一個高舉雙手仰天呼號的巨人,從心到腹卻是被劈開的分裂著,她掙扎著的軀體好像在抗拒這殘忍無情的浩劫,襯著後面的藍天白雲,給人一種莊嚴而又悲哀的感覺。

站在雕像前,我熱淚盈眶,懷中原來繽紛的鬱金香花束也在霎時失去了所有的顏色。

戰爭原是要付出很高的代價的。

席德進

最早看到席德進的畫,大概是我中學的時候;印象最深的是一張在雜誌封底的,好像是油畫的相片,海景型長長的尺寸,格子地面,在畫的右前下方一對男女用舞蹈的姿態相擁在一起,男與女都有著一雙又濃又黑的眼睛。為什麼曾注意到,是因為畫家姓席,名字裡又有個德字,和我姊姊席慕德的名字竟然有兩個字相同,覺得很巧、很有意思。

看他的畫展大概是大學了,黃主任帶我們去南海路的美國新聞處,那年我好像不是大一就是大二,所以黃主任並不認識我,可是因為我剛好走過他身邊,他就叫住我,要我仔細欣賞眼前的那一張作品。

〃仔細看看!多有力的線條!〃

那是一張蜜黃色的少女像,黑色的輪廓線很強烈,黃主任微側著頭、眯著眼,一直在稱讚著那張畫。

那次大概是席德進很成功的一次個展,在當時,他已是個銳不可當的青年畫家了,會場里人很多,有人叫著說:〃畫家來了。〃於是很多人就擠過去,那時候還很怕羞的我不敢和人家擠,於是,始終沒看到畫家是個什麼樣子。

大四時,開畢業美展,我初中時的一位張老師來看我的作品,我陪著他整個會場走了一遭,送走了他以後,幾個同學跑過來說:

〃怎麼?席德進來看你的畫展啦?〃

〃誰說的?〃

〃別班同學說剛才那個人就是席德進。〃

從那個時候開始,很久以來,我總會遭遇到這一類的問題。總有人問我:席德進是不是我的父親?是不是我的哥哥?和我有什麼關係等等,開始我還會耐心地回答,問著問著,我就有點煩了:

〃他做我爸爸嫌年輕,做我哥哥嫌太老!〃

問的人似乎覺得,在繪畫界裡不可以有兩個人一起姓席似的,所以非得問問清楚不可。當時只有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