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最大的就是這個部門的工作人員,總共有三十多位,目的可能是為了發洩,比如對單位或者對某位領導有所不滿。可到底是誰呢,放裝置的屋中並沒有監控,角落裡還有一臺影印機,大家都經常進來影印資料,所以誰都有嫌疑。
領導非常生氣,當然也報了警。警方也認為嫌疑人主要是這個部門的員工,還特意找每一名員工談話調查並做筆錄,其中也包括包勤,可是到底也沒有查出來是誰,迄今還沒有破案,在缺乏證據又沒人承認的情況下,好像也只能不了了之。
包勤的症狀就是從那時開始出現的。他莫名其妙感到不安,並且變得敏感多疑,這種痛苦來源於一種很荒誕的自我懷疑。他始終在害怕別人認為這事是他乾的,當同事們聚在一起話的時候,他也會忍不住想是不是在指證他損壞了部門的裝置?
正因為這種心態,他感覺部門的環境與氣氛都變了,每一個人都像防賊似的盯著別人,而他更是被每一雙眼睛盯著。
其實包勤自己心裡也清楚,這些想法並沒有道理,事實也並非如此,可他就是忍不住有這種感覺。他是個新員工,加之沉默寡言,跟同事們的關係原本就不太熟悉親近,如今變得更加疏遠了,哪怕正常工作環節中的交流聯絡都出現了障礙。
裝置當然不是包勤損壞的,照包勤沒有必要心虛,可他就是覺得心虛、終日忐忑不安,心裡很沒有底。坐在辦公室中,他時常出虛汗,精神很緊張,注意力也無法集中。
在這樣的狀態下,他回家後也連續失眠,簡直忍受不了,於是便告訴父母想辭職不幹了。父母也很詫異,好不容易安排了這樣的好工作,怎麼不想幹就不幹了呢?追問之下才知道原由,包每天去上班就像是去承受一場折磨,令他痛苦萬分。
父母一琢磨,這不是工作有問題,而是人有病啊!於是他們就幫包請了病休假把他帶到安康醫院接受治療,還特意託人專程找到了辛霜紅主任……辛霜紅後來不僅把病歷資料轉過來了,還特意告訴丁齊他做的診斷。
損壞裝置的事千真萬確並不是包乾的,這就令很多人奇怪了。包明明沒有幹壞事,為什麼會感到心虛呢?丁齊倒不覺得太奇怪,這世上心虛的往往並不是罪犯,很多並沒有做錯事的普通人時常也會莫名不安,如果仔細追究,其實都有潛意識的原因。
丁齊看了病歷,確認包勤的確是患有神經症。神經症患者往往會感受到持久的痛苦,能體驗到內心的衝突,這種衝突已經妨礙到工作和生活,但沒有任何器質性病變為基礎。
但神經症患者還擁有自知力,所謂自知力就是自己能夠認識到事實。比如包,他就很清楚事實是怎麼回事,也認為自己沒有損壞裝置就不應該心虛。是否擁有自知力,是神經症患者與精神病患者的主要區別。
精神症是一種精神障礙,精神障礙與普通的心理問題最主要的區別就是,精神症患者的心理衝突是變形的。所謂變形,簡單的理解,就是與正常的邏輯不匹配。
心理衝突分為常形衝突與變形衝突。
常形衝突就是與現實處境直接相關,符合正常的思維邏輯。比如攻擊顏院長的死者家屬,你可以他們有心理問題,但他們是因為失去親人的痛苦而需要情緒渲洩,或者想敲詐院方以謀求現實利益,這些都屬於常形衝突。
可是包勤的心理衝突明顯屬於變形衝突,一般人可能理解不了,明明事情不是他乾的,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
辛主任根據多年的臨床經驗,認為必定有一個潛伏的心理病因存在,可是他始終沒有找到,所以才推薦患者來找丁齊。
包勤第一次來見丁齊,是在父母的陪同下。包的父母也聽過丁齊的大名,知道丁齊是一位“催眠大師”,所以他們希望丁齊能給包催眠一下,可能就會把包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