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穿出密林,來到穿林而去的一條驛道上,入目的情景,令他生出慘不忍睹的淒涼感覺。
從東南蜿蜒而至的林中道路,伏屍處處,有十多具之多,在林道北端彎角處,一輛騾車傾倒路旁,拖車的兩頭騾子亦不能免禍,倒在血泊中。
不論人騾,均是天靈蓋被抓破而亡,出手者不用說也是太平天師道的妖人盧循,此正是他最愛的殺人手法。
可以想像當這隊人駕著騾車,從南往北之際,盧循由南面追至,出手突襲,被襲者死命頑抗,且戰且走,結果全隊覆滅,車毀兼人騾俱亡。
散佈地上的死者全體一式道人打扮,道袍繡上太極的太乙教標誌,表面看來該是太乙教的人,並沒有榮智在內。太乙教與天師道為死敵,被盧循遇上,自是手不容情,可是卻連無辜的騾子亦不肯放過,實教燕飛憤怒莫名。
燕飛怕盧循仍在附近,提高警戒,雖明知自己內傷未愈,不宜動手,但仍恨不得盧循走出來,讓他有機會拼死除惡。
來到騾車旁,忽然發覺道旁草叢內有個破爛的長型木箱,大小可放下一個人。心中一動,想到這批太乙教徒是來接應榮智等三人,箱子是用來藏放依計劃擄得的曼妙夫人,豈知好夢成空,被任遙設下陷阱,令榮智三人兩死一傷,而榮智還命不久矣。
燕飛越過騾車,道路朝西北方彎去,隱有水聲傳來。
他此時想到的是榮智逃離寧家鎮後,趕到某處與這隊徒眾會合,再取道眼前路線潛返北方。任遙說過榮智慧跑到十里之外,已非常了不起。由此推知這隊等待榮智的太乙教徒,與榮智會合的地點,不該離此地太遠,否則這批人該仍在苦候榮智。不過因要躲避逍遙教的搜殺,故躲至此時,方才起行,卻仍是劫敷難逃。
燕飛繼續前行,一邊思索。
榮智刻下在那裡呢?究竟是生是死?
令次應是殃及池魚,盧循只因追蹤他燕飛等人,湊巧遇上這批太乙教徒,否則他們該可安然返回北方。
轉出林路,豁然開揚,道路盡處是一條從西北流往東南的大河,路盡處還有個小渡頭。
這條大河該是睢水,往東南去匯入泅水,再南下便是南晉近海的重鎮淮陰,沿泗水北上是彭城和南兗州。
燕飛目光巡視遠近,河上不見舟楫,空寂無人。心忖照道理太乙教徒取此路線,自該有舟船接應。難道船隻已給盧循來個順手牽羊,揚帆而去?細想又覺得沒有道理,盧循正急於找尋他們,怎會舍陸路而走水道?
想到這裡,隱見北面不遠處似有道分流往東的支流,忙朝那方向疾掠去了。
劉裕依謝玄指示,與工事兵的頭子張不平研究出謝玄要求的碎石包,又以兵士演練,證明確實可行,遂發動所有工事兵於八公山一處密林中闢出空地,動工製造。
張不平本身是建康城內的著名巧匠,多才多藝,這幾天才趕製起數萬個穿軍服的假兵,現在又為制石包而努力。
不知如何,劉裕忽然想起安玉晴,奇怪地他對她不但沒有絲毫怨恨之意,反覺得她的狠辣令她特別有女人的味道和誘惑力,一派妖邪本色。
她究竟憑甚麼方法躲過乞伏國仁翻遍邊荒集的搜捕,那絕不是找間屋子或廢園躲起來可以辦到,由此可知她必然另有法寶。此女行為詭異,不似是“丹王”安世清的女兒。直到此刻,他終對安玉晴的身份生出懷疑。
這時孫無終來找他,此位老上司剛抵達不久,兩人見面自是非常高興。
孫無終親切地挽著他到一旁去,道:“小裕你今番能完成玄帥指派的任務,又先一步偵知梁成大軍的動向,連立兩大奇功,參軍大人和我都非常高興。現在立即舉行作戰會議,玄帥更指名著你列席,參軍大人和我均感到大有面子,你要好好的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