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驚訝或鄙夷的目光,一個年齡較長的司錄參軍低聲搖頭嘆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楊煥拐進了屏風,見許適容果然還在那裡,急忙扯到了角落裡,一邊撂起了自己衣衫,一邊壓低了聲音耳語道:“方才你都聽到了?還有甚東西,快些說了,要不你家官人就卡在那了!”
許適容見他解了褲子便似當真要方便,一下倒是有些發窘。
楊煥見她只盯著自己那裡瞧,急忙道:“我方才說方便才過來的,要不弄點聲響,怎麼瞞得過去?”說著竟也不羞,當真便嘩嘩作響了,只把許適容羞得滿面通紅,只得作沒看見,眼觀鼻,鼻觀心地附到了他耳邊,低聲講述了一遍。
待她說完,這嘩嘩聲也是歇了下來。楊煥聽罷,眼睛一亮,剛歪過頭要讚一聲,見她白嫩嫩的臉頰上猶浮著兩片淡淡的紅暈,神色間又羞又惱的,瞧著卻十二分的動人。想也未想,順勢便香了一口。見她臉色乍變,自己心情大好,也不管她的反應了,整了下衣物,這才繞了出來。
外面眾人聽著屏風後隱隱傳來嘩嘩水聲不斷,面色各異,俱都忍住了不說話。待見他出來,曹監當終是忍不住嘲笑道:“楊大人好功力,方個便都恁久時間,這聲音聽著也威武得緊。”
楊煥笑嘻嘻道:“曹大人若也有三急中的一急,效仿了便是。這滿地瓦礫堆的,隨處都行,想來陸大人也是不會怪的,何苦憋著又來笑話我?”
他話說完,眾人便都是鬨堂大笑起來。曹監當氣得那下巴上的肥肉又抖了起來,怒道:“我怎會和你一般見識?你方才說還有話講,這便快些說了。”
楊煥這才收了嬉顏,正色道:“諸位大人,不知你們見過烤羊沒有?”
眾人聽他突然提到烤羊,一下有些發愣,林知州撫須道:“這烤羊與此案有關係?”
楊煥點頭道:“烤羊的時候,火中最先發生變化的是那羊腿,因了羊腿細小,容易燃燒,火力夠大的話,不消片刻,羊皮就會燒得漆黑,皮裡的肉脂就會發出吱吱的聲音,很快,那表皮就會裂開,裡面的肉開始燃燒,然後,這羊腿就開始動了起來,自己會蜷縮起來。人也是相同,胳膊和腿先燃燒後,皮面綻開,裡面的肉燒著,待肉和關節燒乾,胳膊就會朝肩膀方向彎曲,膝蓋亦微微隆起,如同拳斗的姿勢。只是這火場中的焦屍,諸位大人請看,他的胳膊是怎樣的?”
“伸直的!”
一個小吏叫了起來。
“沒錯!伸直的!”楊煥大聲道,“很明顯,兇手將他雙臂禁錮,這才導致了燃燒時未能彎曲!這行兇之人是必定要置他於死地,這才趁了他醉酒時,不但往他身上潑了火油,怕他萬一會逃脫了去,又將他雙手反綁了起來,這才縱火放心離去的。如此一來,不但達到了他殺人的目的,順便又將陸大人拖下了水,可謂一石二鳥,居心險惡啊!他既是潑灑了火油,觀察使大人又已是醉酒,又如何能逃脫得出火場?偏他還不放心,非要再捆綁了。從方才發現焦屍的體位可以看出,觀察使大人死時是仰面朝上的,臂膀壓於身後。正面先受火,臂膀燒乾固定後,手腕處的繩索才繼而被燒掉,所以導致了手臂未能彎曲。兇手自作聰明,只他萬萬也沒想到,這其實完全沒必要的捆綁,反倒成了觀察使大人是被人謀殺的直接憑證!”
楊煥這番話說得是鏗鏘有力,直把眾人震得半晌都說不出話。陸通判猛地驚醒了過來,一把拉住了楊煥道:“賢侄,從前老夫還有些不信那傳言,如今看來,你細察入微,想常人所不能想,當真不愧這青門百姓對你的青天之譽啊!若非賢侄一番話,老夫今日便當真是要替人背黑鍋了!”
楊煥見眾人瞧著自己的目光都有了敬佩之意,心中得意,只面上咳嗽兩聲,眼睛又掃了下那屏風,這才謙虛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