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些荊棘戒指上所做的手腳,和沒有管理人的縱容……伊亞利恩在規則邊緣的灰色地帶所做出的反抗與試探,之所以沒有遭到暴力鎮壓,便是因為上頭仍有一位隱藏至深的存在,在悄悄地給予幫助。
因為光明教會內部勢力駁雜交錯,這些幫助混雜在亂七八糟的命令之中,並不引人矚目,甚至更多時候只需要恰到好處地別開臉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能完成,是以就連伊亞利恩本人都對此沒有太多疑議,頂多是認為那些監視彙報又一次地被淹沒於光明教會那些繁文縟節、如山如海的文書報告之中,被人忽略、遺忘。
現在看來,這些彙報確實是淹沒於文書之海中了,只不過,是有人故意為之。
“所以,你早就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莫馭肯定地道。
“是的。您和精靈王都是伊亞利恩所結識的好友,而我並沒有阻攔伊亞利恩與外界的交流。一隻困在籠中的金絲雀無法成為真正的神明,我既然在他的身上押寶下注,就必須給予他機會,讓他接觸世界,看清世上的真實,而非受教會之中那些訴之於口的虛言矇蔽洗腦。”
他幽幽嘆了一口氣:“只是,我醒悟的太晚,在我重振旗鼓,與梅瑟斯大主教奪權之時,伊亞利恩的信念卻在逐漸消失。我看著他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行動之中充滿死志,那時的伊亞利恩,心中沒有成神的慾望,只有對同伴皆死而自己獨活的愧疚……
那種表情,我十分熟悉,因為幾乎每一天,我都能從鏡子裡看見這種愧疚。
我一度以為所有嘗試都是枉然,甚至放任了他去魔法聯邦對抗北域獸潮……如果他想死,至少也得死的像個英雄。”
他看向莫馭:“後來發生的一切,都出乎我的所料。伊亞利恩沒有死,卻一去不回。他的身影皆被白光覆蓋,窺秘人們無法窺視,若他不是與邪神為伍,便是受到了某位更為強大的存在庇佑。”
莫馭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好奇到底有多少倒黴的窺秘人在這個過程中受到重創。
“在伊亞利恩叛教之時,我的下屬、包括那些窺秘人們在第一時間就把他們所能收集到的、關於您以及您的冒險者的所有情報都呈報給了我。
您的身上確實有很多神奇之處——包括您突然恢復的外表,以及那些不知從何而來、不但擁有淨化之力還能從死亡的彼岸一次又一次歸來的冒險者們……
不過在我看來,這些並不是什麼壞事,反而給整個世界帶來了希望。
是我壓下了所有的報告,只讓手下靜觀其變……
請不要誤會,當時我做出這個決策,也是純純地出於我自己的私心,而我現在與您說這些,也並不是為了向您邀功請賞。”
漢斯·密爾頓中氣十足地道:“事實上,我的所作所為極其有限。
我只是將一些可疑的報告混進了一堆冗雜無用的文書之中,我並未阻止光明神誘捕你們的遊商,也並未向你提供任何幫助,我只是在那個欺軟怕硬的教皇詢問時,誠實地說出了您背後有著整個魔法聯邦和菲利茲洛克家族作為倚仗的事實,打消了他們重兵出擊的念頭。
但您若能將這些情況一同納入考量,我將不勝感激。”
莫馭抽抽嘴角,這位前·樞機主教,倒是和他所說的一樣真誠直白,一點不帶藏著掖著。只是莫馭明白,這位用的同樣也是一種陽謀。
人家絮絮叨叨地說了這麼久,從自己的過去講到現在,就明擺著告訴莫馭,“我”不是真心和光明教會為伍,加入光明教會既是被騙、亦是無奈;是“我”幫你們遮掩了痕跡,打發了追兵,雖然“我”做得確實不多,但你就說有沒有吧!
其實,對於伊亞利恩叛教之後,光明教會始終安靜如雞這一點,莫馭一直覺得有種奇怪的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