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
坐在起居室寬敞的沙發前,季源霖緊閉著眼,等待醫生用棉籤和酒精替自己處理面部的傷口。
醫生來自比弗利山腳下的一家頂尖私人診所,專門為住在山莊內的富人們提供上門診療服務。
他中午時接到一通林先生家裡管家打來的緊急電話,稱林先生在外遭人襲擊,很有可能會有毀容的風險,讓他趕緊上門來一趟。
結束通話電話,他立刻驅車上山,拎著急救箱衝進了林先生的豪華別墅。
看到林先生臉頰和脖頸上縱橫交錯的血痕,他一時間愣在了起居室的門外:“林先生,這,這是——”
他原本想問,這些傷口是不是家裡養的貓或者什麼小動物抓的,突然發現跟在身後的管家上前一步,悄聲對自己解釋:“是林少前夫動的手。”
“林少給他前夫送了一束玫瑰,被那位反手摔林少臉上了。”管家頓了頓,語調有些複雜,“因為根莖上的倒刺沒完全去幹淨,所以才……”
“……”
在原地僵了片刻,醫生最終還是嚴格履行了職業操守,沒敢多問這位華裔富豪的家事,匆忙放下急救箱,開始做清洗傷口的前期準備工作。
林先生臉上的傷痕並不算深,卻由於是被植物的棘刺所劃破,除了清洗傷口,還要為傷口進行一次徹底的消毒。
酒精的刺激性會使消毒過的部位產生非常明顯的疼痛感,林先生卻似乎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一直面色陰沉地閉著眼,任憑自己在臉上操作,全程一言不發。
處理完所有傷口,他放下手中棉籤,小心翼翼地叮囑:“林先生,您臉上的這些傷口不算嚴重,估計一週左右就能完全消除,但平時還是需要注意飲食,切忌在恢復期間飲酒或吃辛辣食物,否則——”
英俊的男人在他面前緩緩抬起頭,一點點睜開眼,眸光如同海水一般黝黑冰冷。
用指尖碰了碰貼在下頜上的紗布,他聽到林先生冷冷開口:“滾,出,去。”
……
把包括醫生、管家和保鏢在內的所有人都轟出了起居室,季源霖垂下眼簾,重重地靠回了背後的真皮沙發。
隨著傷藥的鎮痛效果發揮作用,他正在一點點冷靜下來。
除了牆角正在不斷搖擺的巨大掛鐘,諾大的房間裡靜謐無聲,一片死寂。
四周的時間無聲地往前流逝,直到整點的報時聲在起居室內驟然響起,季源霖也跟著緩慢抬起眼,愣愣地盯住了從天花板上垂落的鑽石吊燈。
胸膛開始劇烈起伏,鼻息也漸漸變得粗重,從眼睛裡滲出的紅血絲讓他的一張俊臉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悲憤與難過。
壓抑在心底的情緒破土而出,很快,他便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失落與孤獨感所吞沒。
這種感覺已經伴隨他很久了。
只要靜下心來,獨自一人的時候,他就會對那個人產生一種發自肺腑的、撕心裂肺的思念與渴求。
嘴唇快速地囁嚅了片刻,過了好一會,季源霖後知後覺地抬起一隻手,從衣領處取下一瓣殘留在領口的花瓣,接著微垂下眼,將紅色的玫瑰花慢慢放入嘴中。
氣味聞著那麼香,嚐起來卻又苦又澀。
享譽全球的卡羅拉玫瑰,浪漫與愛情的代名詞,本質上也只是一種被著皮刺的薔薇屬植物。
將花瓣在唇齒間一點點碾碎,盯著空空如也的雙手,他忽然如同歇斯底里一般,抬手把貼在臉上的藥膏粗暴地抹去,接著開始用力撕扯下頜和頸間的紗布。
好不容易才處理好的傷口再次崩裂,從邊緣處不斷溢位殷紅的血絲,他卻彷彿樂在其中。
用身體的疼痛來轉移內心深處的煎熬,享受著那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