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秦靜姝秀眉微蹙,彎月竟然會有這等夢境?
她不動聲色地說道:“妹妹莫要著急。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也許,清副將尚在人世也說不定。妹妹不如來寫個字,讓愚姐露醜一測。”
此話正中了彎月的心思,可她寫什麼字好呢?
“妹妹莫要多想,一個字足矣。”秦靜姝怕彎月走火入魔,忙出言說道。
一個字,說的容易,寫起來卻如千斤之重,竟無從下筆。
千斤之重……罷了罷了,姑且就寫這個字吧。
想到這裡,彎月提筆寫下了一個字,遞給靜姝,靜姝素手接過紙卷,在凝神看了一番後,輕聲說道:“重,拆開來看,意為千里,而此字又有chong字之音,或許,妹妹與清副將的因緣並未剪斷,還有千里之緣。”
聽到靜姝的勸解,彎月的眼中升起一派迷霧,清遙,我們是否還有再見的緣分?
或者,這只是秦姐姐的一個善意的謊言?
誰也未想到,那個立在門邊的蒼老背影,在聽到靜姝的釋詞後,踉蹌離去。
之後的日子裡,彎月帶著江半夏的人皮面具,開始了與張大夫的漂流生涯。張大夫是個居無定所的人,在一個地方的停留從來不會太久,然而,在隨著張大夫遷徙的途中,彎月卻見識到了許多自己從未見識到的人和事。
大兵之後,必有凶年。
天朝北部,由於經歷了戰亂的浩劫,流民數量激增,很多地方都爆發了瘟疫。多少人家在這片亂世中妻離子散,多少男兒從此壯士一去不復返。
張大夫的頭髮已然蒼白,可對待醫患時,卻能連熬好幾天。眼看張大夫的眼窩一日比一日凹陷,彎月心中不忍,於是悄悄拉過了若涵,對他耳語一番。
此時的若涵,早已不是在慕府時那個囂張跋扈的少年,跟隨張大夫的這些年,使得他歷練了很多,清稚的臉上,已有了男兒的沉穩。
只是,這個身世不凡的孩子,未來後會選擇哪條路呢?
當一身素衣的彎月頂著江半夏的人皮面具走出時,久候的病患紛紛止住了呻吟,看向他們眼中這個宛如天人的男子。縱使天已微微寒,可這個男子,他卻如旭日的陽光,只需一眼,就能讓人安心下來。
男子輕輕坐下,陸續為病患們看診,縱然他的烏髮如墨,縱然他的醫術不及張大夫,但只要遠遠看著他,心中的陰霾就已消減了大半。
一心忙於治療病患的彎月,自然未注意到眾人驚豔的目光,更不知她此時這般謫仙的模樣,造就了其盛名於世“蓮衣公子”的美名。
待送走最後一個病患時,她放下筆,站起來時,眼中一陣眩暈。
就在此時,一隻冰冷的手扶住了她,將她輕輕放在了椅子上。
這個人是誰,彎月抬起朦朧睡眼,卻看到了一隻狐狸正撇開腳站在她的面前,一雙眼毫不掩飾地瞪著她。噩夢,這一定是噩夢。怎麼會是那隻狐狸……她登時閉眼昏了過去。
她這是在哪裡,儘管周圍一片混沌,可眼前卻閃出一片搖曳的紅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
這是哪裡,怎麼會有如此豔麗的花?彎月湊身過去,正要聞去,卻忽聞一聲“不可。”
一股冷風吹來,四周多了無數綽綽人影,只是,他們一個個的眼中空洞無神,因為心死,已失去了往生的記憶。
前頭,卻傳來了哀哀的哭聲:“我不要喝,我不要喝,我不要忘記……”轉首那頭,一個女子正在大哭,可她身邊的兩個黑衣差人,卻按住了她的頭,將一碗湯盡數灌入。
喝下了湯的女子,眼神瞬時和其他人一樣空洞,她抬起腳步,踏上了通向未知來世的橋。
橋身上,依稀刻著三個字——奈何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