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上海拜青幫“大”字輩頭目曹勸珊為“老頭子”後,他便成為了“通字輩”的大流氓,後因性情乖張目無尊長,得罪了老頭子及諸多同門師兄弟,而陷入了孤立的境地。
青幫歷來易進不易出。沒有絕對的因由,逐門徒出幫,亦或退幫,都會掀起爭議和風浪,於是季雲卿便揹著青幫的名分,分裂了出去。孤身投入到英租界,打造自己的天地。
近年來他在滬、錫等地開“香堂”,收門徒,吸納了一大批政客、黨棍、劣紳、兵痞、流氓及三教九流,依靠眾多爪牙,在滬、錫等地綁票勒索、販毒搶劫、開設賭檯、包攬訟事。已然成了一方霸主,也褪去了鋒芒,有心與老頭子及同門師兄弟言歸於好。
此為“榮歸故里,祖上添光”,總比混跡不下去了,回頭討饒的癟三強。他搬來張嘯林、杜月笙為自己當說客,勸老頭子認他“歸宗”,幾番回合下來,曹勸珊也就預設了。
興許是孽債深沉,道上出眾的梟雄,竟多是膝下無子,老來孤苦之命。季雲卿五十有三,已邁過了天命年,雖名利雙收、風光無限,卻是後繼無人,令人黯然神傷。
他早年間曾“栽過一次水”,避到北方待了些日子,這位並不風liu的梟雄,竟在落難之時心性大變,不但流連於溫柔鄉,還買了兩個妾侍回來,左右相伴。
風波過去之後,他一心回上海東山再起,給了些許銀兩,安置了兩個女子,獨自返滬,一頭扎進了昏天暗地的爭鬥中,一晃幾年過去了,待他站穩了腳跟,再想起那樁事來,派人回北方去找尋,卻已物是人非找不著人了。
是年初,季府來了一位鄉下孩子尋親,僅憑一封遺書就變成了季府的少公子。
據說季雲卿當年的妾侍之一,在他離開之後,才發現懷有了身孕,只好讓孩子隨自己“姓史”將其生了下來,病逝前才告知了他原委,讓他到上海來尋親。
算年歲看相貌,皆八九不離十。這個親就算是認下了。可季雲卿做了一輩子孤家寡人,性情已異於尋常之人。
欣然之餘常顯焦慮,至於他焦慮什麼,就連季府的師爺,也未曾到探知一二,且當他是“老來得子”,歡喜得過頭,顯得患得患失罷了。
白九棠對季雲卿幾起幾落的極道生涯,可說是知根知底,早有耳聞,唯獨對他的風liu債一無所知。與季門弟子一番品茗,也只是知其然,獲知了一個表皮。
那位大鬍子顯然受他一句“系出同門,本是兄弟”所動,確然面帶誠摯,有心言和,只是談及老頭子的私事,尚有所保留,未曾言明。
關於季雲卿認子這樁事,白九棠還是從祖爺黃金榮口中得知的。想來督察長在聚寶樓一座,發生在上海灘幾位大人物身上的事,必然能盡收眼底,幾乎無所不知。
“兩隻筏子”平穩的放在桌上,黃金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側目打量了徒孫半餉,耐不住敲了敲桌子:“幹什麼?心思竄到英租界的馬場跑起馬來了??我在問你話呢!”
“噢··”白九棠抽思而回,正色應道:“祖爺實在是多慮了!去英租界‘抱臺腳’確然是老頭子的意思,這麼大的事情,九棠怎麼敢恣意妄為!”
黃金榮聞言大不了然的鼓起了眼睛:“你老頭子是不是瘋了!在法租界待得好好的!去英租界幹嘛!?”
“興許···興許他是想挪挪窩吧··”抬手摸了摸腦袋,白九棠視線迷惘,不比祖爺的疑慮少。
“挪窩?!”黃金榮挺直了身板,靠向椅背:“老子在法租界待了一輩子了,何曾不想挪窩!?手要有這麼長才行!!”說罷長嘆一聲,也摸了摸腦袋。
“長江後浪推前浪,說不定老頭子辦得到呢?”白九棠若有所思的低語。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師徒二人,一浪高過一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