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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蘇三坐在客臥精巧的沙發上,小臉飛著大雪,內心在激烈的掙扎。是趁勝追擊?還是泛泛帶過?倘若要追問下去,會有什麼樣的結果?真要拿到了結果,又能怎麼樣?

房內靜悄悄的,空氣裡藏著水分,像梅雨季節的雲層一般低糜、厚重。蘇三在窒息感滅頂時,悟出了一個真理。很多事情不能深入揣測,否則神仙也淡定不起來。

她收起千絲萬縷的胡思亂想,駕輕就熟的在腦子裡拼湊著塊狀思維。換把交椅坐,白老爺也不容易,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他最終也沒糾纏過細節。

一個莽撞的流氓尚有如此微妙的心思,她為什麼要甘居其後、庸人自擾?人人都有遭遇“意外”的時刻,何必把枕邊人想得那麼齷齪。

白九棠萬念俱灰的等待著審判,殊不知他面對的並不是嫉惡如仇的法官,而是一個狡猾的政客,不平等條約正在不遠處盤踞。

蘇三在默然了近十分鐘後,放下了託在手裡的香茗,出乎意料的細聲細氣說道:“這個世界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我們若把對方約束得太死,疲憊的不止是人,還有我們的感情!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你去洗個澡吧,待會兒我該去醫院了,你要不要陪我?”

白九棠循聲掠高了眼皮,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隨即帶著五味陳雜的複雜表情,騰的站起身來揚聲說道:“怎麼不陪,當然得陪!”

這件事看似告一段落,寬宏而理性的女人把家庭審判濃縮成了一句“理解萬歲”。只是背後還藏著一句潛臺詞————“解放自由”

老何在惴惴不安中等來了一對梳洗整齊的璧人,心下長舒了一口氣,欣然的盡起了本分,將二人送到了聖瑪麗教會醫院。

院方對白九棠的態度,因兩門大亨的擔保而改善了不少。雖摻雜了打鬥事件,印象分仍舊很低,但這裡畢竟是醫院,有人擔保,有人致歉,且賠款安撫,也就罷了。

蘇三躺在病床上,手面上扎著細細的鋼針,在這種絕對弱勢的背景下,撂出了盤算已久的強勢要求:第一別限制她和異性的正常交往。第二取消圈禁威脅和“季蘇禁令”。第三最為勁爆,不許因“栽水”為藉口,變相的遺棄!

有了諸多前提作為鋪墊,白九棠微微遲疑的片刻,勉強答應了下來。

點滴瓶中的藥水要輸好幾個小時,蘇三昨晚翻覆到凌晨才入睡,了卻了大願之後,不免感到困頓襲人,眼皮打架睡了過去。

待她被重重的鼾聲吵醒,藥水差不多快要滴完了,白九棠爬在床沿呼呼大睡,如若忙了整個通宵似的疲憊。一絲疑慮在心間撲騰了幾下,轉即被理智壓了下去。

“九棠————”她撐起身來搖了搖他的胳膊:“水快輸完了,去叫護士來。”

打鼾的男人不知遭遇過什麼,在醒來的一瞬間帶著驚慌態,猛然抬頭眼神忽閃,稍事才鎮定了下來,尷尬的起身走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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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白門的轎車停在了愚園路的洋房住宅區外。

季雲卿昨日行為異常,既為白九棠做了擔保,又找譚紹良解決了白門的大問題,原本不該在這個時候,越級去拜會薛浦齡,但季雲卿說得很明白,工部局下的禁令條無法改動,巡捕房方面只有譚紹良的人能徇私,其他探長出動時就很難說了。

這個麻煩是白九棠自己惹的,牽扯到的物件是季雲卿的乾女兒盧文英,姓季的既是對一時的盈虧不感興趣,能幫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極限了。

再則白九棠昨夜被坑了一記,無心再在跟季大亨攪合下去,把蘇三送回長青樓後,便直奔薛宅而來。

聽說薛浦齡的脾氣出奇的怪,看不對眼的人連話都不屑說,能搭上的話的人也得小心翼翼,免得招來破口大罵。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已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