頻遭到置疑和無聲的抵抗。一語既出,無人動彈。
蘇三抖了抖睫毛,開啟朱唇語無倫次的說:“季師叔……九棠他……我……我是說,不如讓我們回房去……我……勸勸他……”
白九棠一瞬不眨的盯著視平線下端的季大亨,頭也不回的沉聲說:“阿昆,帶你嫂嫂出去!”
“大哥??”小佬昆不可苟同的傾身垂問。眼角警惕的瞥著吳四寶。
“師爺龔!把他們都帶出去,連你一道,誰都別進來!!”季雲卿點視著人頭,重重的拍響了太師椅的扶手。
季門的少當家和白門的主婦都被納入了驅趕之列。季十一下意識看了看蘇三。那邊廂愣愣的,不知作何感想。
當師爺龔攜著吳四寶走近,蘇三面若冰霜的收回了心神,全無此前的怯弱,鏗鏘的撂下一句話來
“九棠,過去只是一段依稀可見的記憶,不管是豐碑還是敗筆,它的歸屬地註定是忘記,如果你開槍,我們都會死在這裡。即便我有生路可走。也沒那麼偉大,不會為了給你白門留個種,苟延殘喘的躲在某處偷生!一家大小的身家性命都在你手上,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說罷,不等師爺龔抬手相邀,她便轉身邁步,娉婷生風,袍擺翻飛,領著白門兄弟疾步而去。白季二人的秘密,留給他們自己面對,只要白九棠能把她話聽進心裡去,一切都不是問題,哪怕被瞞一輩子,也無所謂。
在人前,她是一瓶為丈夫調劑關係的作料,在人後,她是個一無所有的入侵者。臨走緊緊抓住一絲希翼,等待才不至於讓人窒息。
二十年代的上海灘,所有炫目的記憶,都揹負在白某人身上,他無論向誰開戰,都必須先考慮到指環帶來的責任。
倘若這一槍真的響起……她並非在恐嚇他,天堂可變地獄。誰讓她未曾天真過。人的恐懼心理,被“螻蟻貪生”四字,詮釋得淋漓盡致。若是無生可貪,何以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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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堂裡如此安靜,銀針墜地亦有聲。何況那銀針在心房穿刺,帶著染血的絲線,扎進鼓膜、穿過瞳孔,刺激著所有感官系統。
白九棠就像一尊被風化的石雕,鮮亮的外殼剝落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那支手槍頂著季雲卿的頭,手在微微的抖:“你覺得愧疚、覺得後悔,想要洗牌、想要重來、想要彌補。是嗎?!”
季雲卿抬眼怔視著他,那慍怒的臉龐,被記憶的碎片,刀刀催命的千瘡百孔:“是……”
這落寞的回應,在白九棠眼中,是厚顏無恥、是大言不慚。怒火瞬間燎原,他成了一副焚燒後的空架,握槍的手越抖越厲害。
家庭才剛剛組建,新篇才剛剛開啟。要不是季雲卿撕開了他的偽裝。他會把這種可笑至極的戲一直演到老去,永遠逃避、永不面對。
令人暈眩的玫瑰緞料在眼前掠過。高跟鞋敲擊在心頭。那身姿、那步伐,別人以為冷傲,他咀嚼出了無助的味道。
怒火轉瞬間,又滅了……
白九棠收起槍來。躬身湊近季雲卿的臉龐:“我娘告訴我說,有朝一日跳出來自稱我生父的人,是她這一生最大的仇人,讓我把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送到地下去給她陪葬!你沒有機會補償!”兩雙神似的眼眸,近距離對視,流轉著不同的波瀾。
“你有機會收回你的話——”不待季雲卿開口,他突兀直起身來,偏執的抬手指著門外,壓抑的低吼:“去告訴外邊的人,說你鬧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興許你我二人還能回到原位上!”
季雲卿落入了哀傷的漩渦中,對此毫無反應,呈長的默然之後,緊鎖眉心抬起了頭:“你母親是這麼對你說的?”
白九棠機械的轉動著頭顱,一臉陰霾的反問道:“你以為她會怎麼說?讓我認祖歸宗,承歡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