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敏微微紅了耳根,換了個姿勢繼續看書。鍾離太太面上笑容不變:“說來慚愧,通政司這幾年遇到的案子越來越多了,人手有些不足,難免會出點紕漏,未能及早發現各地異狀。加上這一回,怕是連青州錦南兩地的官員都出了問題,訊息竟傳不回來。我們也發現那裡有異狀了,只是不敢輕舉妄動,又怕那裡的兄弟出事,實在是煩惱得緊。眼下司裡已經有人過去了,雖仍未查出實情,但上頭已經知道了,很快就會下旨的。蔣小姐放心,鄭王府目前還是在暗中行事,絕不敢輕易傷害朝廷官員。”
蔣瑤留意到對方並沒有直接回答自己,那兩個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由得有些擔心。她能理解對方的顧慮,這種事關皇子謀逆的秘事,可以說是醜聞,上頭一日未有明旨,他們都不敢輕易洩露訊息。但理解歸理解,她仍舊忍不住擔心,對方會不會為了所謂的大局,就忽視了自家父親的安危呢?
沉默了好一會兒,蔣瑤才道:“不知我該做些什麼?說實話,出了這種事,我們家裡是吃朝廷俸祿的,自當為聖上分憂。只是為人兒女,自然免不了要擔心父母家人。眼下家父生死未卜,我心下難安,還請諸位大人一定要把家父平安救出來”說罷起身便拜倒在地。
她跪得極重,文怡嚇了一跳,立時站了起來,卻又不好攔著。羅明敏完全看不了書了,猛地挺直了身軀,將視線投注過來。鍾離太太則急忙起身扶蔣瑤,蔣瑤卻堅持不肯起,反而哭道:“還請貴司的諸位大人們,救一救家父……”
鍾離太太扶她不起,無奈地看了羅明敏一眼,本來只是想讓他幫著勸一勸的,誰知羅明敏卻走過來道:“蔣小姐,你不必擔心,通政司做事也不是萬事不管不顧的,令尊將重要情報傳了出來,立下大功,我,咳,通政司又怎會置他安危於不顧呢?快起來吧,時間緊迫,咱們且商議了章程,也好早日出發去救人哪”
文怡與鍾離太太齊齊扭頭去看他,蔣瑤也抬起頭來,兩眼閃過一絲精光。
羅明敏苦笑著摸了摸鼻子:“行了,我雖不是頂頂聰明,也不是傻蛋,蔣小姐其實早就猜到了吧?不然方才怎會頻頻望過來?既然司裡要請蔣小姐幫忙,蔣小姐就不是外人了,把話說開,以後說話做事也方便些。”
蔣瑤臉上閃過一絲紅暈,緩緩起身,衝他福了一福:“羅公子莫怪,不是我信不過鍾離太太,只是相比之下……羅公子曾救過我性命,又是九表妹夫的至交,有羅公子出面,我心裡……更踏實些。”
羅明敏抓了抓頭髮:“這也是人之常情,我明白,誰叫我就長了張老實人的臉呢?誰看了我都覺得我為人可靠。”
鍾離太太與蔣瑤都露出複雜的神色,文怡有些無語地清了清嗓子:“大家坐下說話吧,這也沒什麼,都不是外人,只不外傳就是了。”
各人重新落座,這一回,羅明敏坐了回來,談話也變成由他主導:“鄭王藩地在青州府中,姚國公府又在那裡經營多年,青州幾乎就等於是他的地盤,錦南緊挨著青州,比青州略強些,州內還有駐軍所。眼下青州對外來之人限制極嚴,行動就有人監視,一有丁點兒異動,寧可殺錯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司裡派出去的人,已經有四五個兄弟殉職,再派人去,風險太大。而在錦南,因有駐軍所在,鄭王府還不敢過於放肆,但只要控制了知州衙門,我們的人入城後,還是會引起有心人注意的。我們原本是想著,借用羅家商行的名義,往當地的鋪子派人盤賬,但想要接近官衙裡的人,就沒那麼容易了。若要使水磨工夫慢慢滲入,又擔心夏天一過,秋糧收割,那鄭王府兵強糧足,便要起事,因此在蔣小姐出現前,我們也曾打過幾個知州衙門屬官的主意。”
文怡問:“是不是打算借這些官的家裡人名義,派人喬裝為家僕進衙門探聽訊息?就怕那些官是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