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安危來換得一口閒氣嗎?
洛凡並未看他,只是仍望向門口站著的於松,輕飄飄的開口:“洛家並無此人。”
“洛管家,洛氏寶珠小姐乃是最後的洛家遺孤,你怎能說並無此人,欺君之罪可是要禍連整個洛家的!”
哪怕是忠臣遺孤,都擔不起藐視皇權的大罪。
“洛凡何時口出狂言,我家小姐六歲時才自行取得正名,這‘寶珠’不過是尚在襁褓時念的乳名而已。大寧開國數百年來,有哪家的貴女接旨用的是這樣的稱呼?於大人……”洛凡越過跪在面前的孔戰,直直的走到了於松面前:“可是欺我洛家無人,將我洛氏顏面置若敝屣?”
他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剛勁高傲。倒讓於松一時難以回辯,於松不由得開始埋怨起底下人的大意來,就算是洛氏小姐數十年未曾入京,可也不至於連閨名都弄錯,如今倒真是更加有口難言。
只是這僵局必須要打破,若是洛家的聖旨頒不下去,帝王之怒,根本不是他們這些臣子可以承擔得了的,於松想到宣和帝把聖旨交給他時的躊躇志滿,心底不由得打了個突。
他抬眼看著站在面前的洛凡,正色開口:“於松數十年前承恩於洛老將軍,至今難以報答,一直懷恩於心,萬不敢怠慢洛家。只是此事原不由己,陛下隆威,還請將軍成全。”
於松拖著聖旨的手依然端正筆直,但身軀卻微微的彎了下去。
他的這番說辭已經極盡謙和,洛凡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也明白今天來的若是其他人早就將他以忤逆犯上之罪論處了。宣和帝應該就是料到了他會阻撓,所以才派和洛氏一向交好的於松前來。
洛凡轉過身朝案架上置放的聖旨走去,於松長出了一口氣,連孔戰也鬆下了眉頭,一直這麼跪著也不成個樣子。
洛凡自案架上取下聖旨,朝於松走來,眼神慢慢變得鄭重莊烈,周身上下也升起了一股決然的肅穆。
“洛氏傳承五百餘載,上衛朝廷,下護百姓,滿門忠烈,過往皆矣。如今也不會抗旨不遵,於大人,這道聖旨,你且收回。”
短短數步的距離,洛凡端正的拿著聖旨,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於松面前。
於松看著遞到面前的聖旨,一時之間陡然說不出話來。
整個大堂靜謐無比,就連孔戰也不由得佩服起這個一身儒服,滿臉肅穆的老者來。他陡然想起家中老父在他初入朝堂時說過的話,當今大寧,若論傲骨,洛家無一門可及。
如今看來,倒真是說得極對。
雲州洛家,哪怕是敗落到極致,這種埋到骨子裡的傲氣也是磨不掉的。
於松吶吶的接過聖旨遞給呆站一旁的小太監,臉上不免帶上了一絲愧色。孔戰見聖旨收好便站了起來。
“洛管家,還請你家小姐出來接旨。”
“小姐數日前已上山頂祭拜,歸期不定。”
於松看著緩和了臉色但仍是守在門口,一副將他拒於大堂之外模樣的洛凡,嘆了口氣:“既是你家小姐面子薄,那就由你代為接旨吧。”
“不急,我家小姐臨行前曾有過交代,若是欽差大人前來,請觀此信函。”
洛凡從擺袖裡抽出一封信函,遞到了於松面前。
“無妨,若是洛小姐有何難處,於某定當盡心,還是等頒完旨再看不遲。”
於松打定了這閨閣小姐定是心中不憤,將委屈哀愁盡書其上。這般妄作壞人,毀人姻緣,也不是他樂意的,還是等頒完了旨再看不遲,免得徒生不忍。
洛凡看於松面帶惆悵,臉色奇異,猜到他定是想到了別處,牽了牽嘴角,把信函塞在於鬆手裡,後退了兩步。
於松看他神色堅持,只得開啟了信封。
素白的信箋透著淺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