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薄延吃驚,大帝微微挑眉,笑問:“怎麼?薄相以為不妥?朕不過是病了一場,念起登基十餘載的跋涉,多少與天道背馳,如今年歲越大,越明白當心存敬畏,不可隨心所欲……故而迎佛法入長安,欲為百姓祈福,為江山社稷祈福。”
薄延還未緩過神來,卻明白大帝所說的“百姓”同“江山社稷”,歸根結底只照見一個女人的影子,改這天道因了她,重迎佛法入大秦因了她,暫止兵戈因了她,他薄延總算能窺見那聖僧所給出的“答案”——為卿傾盡九州天下,為卿亂了浮生繁華,為卿止戰從了佛法……
薄延思慮清楚後,反倒平靜了下來,所幸那位娘娘還活著,陛下才能折騰出這些想頭,倘若那位娘娘沒了,陛下會做出什麼事來,大秦又將如何混亂,他無從想起。
薄延只得垂下身子,誠心跪拜道:“臣薄延,替百姓同社稷蒼生叩謝陛下隆恩!”
若論溜鬚拍馬,薄延當是大秦第一人,無論帝王對或錯,他總能說到帝王的心上去,他知曉許多“真相”,卻從不點破。
交代完了心中所想,大帝便無心再同薄延說話,揮揮手讓他退下,自己卻率先自御座上起身,往清心殿偏殿去了,回他的痛處歡樂地。
薄延嘆息了一聲,下意識地拍了拍袍子上可見或不可見的塵土,一個個燙手芋頭全丟到他手裡來,這聖旨有千斤重,那些老臣一旦得了不參戰的旨意,還能穩坐如山?他若要為君分憂,少不得又要費些口舌心思。
乾化十三年春,大帝迎金身佛像入長安宮闕,廢棄已久的城中古寺重新燃起香火,僧侶每日誦經不覺,更於一月內建起九層寶塔供奉大小金身。聖旨昭告天下,陛下得聖僧指點,止戰亂、興社稷、欲為百姓蒼生祈福。
更有甚者,傳大帝於皇宮之內設轉經臺,每日晨起、入暮轉經三次,轉經筒內刻有萬卷經書,每轉一次,便如同誦經萬卷,佛家雲,若皇帝轉動經輪,其臣民眷屬皆能消除業障。
有關大帝轉經唸佛一事,在民間傳了數個話本,卻只有轉經臺周圍的黑甲軍才得以一窺聖顏。每日晨昏,無論颳風下雨,陛下必得轉動九九八十一道沉重經輪,一道道推過去,反覆三次,共二百四十三道。而這些高大的轉經筒,由純金打造,高一丈有餘,本該由三位僧侶齊力方可推動,一日下來,也將耗費不少內力。這般用心良苦,即便至剛的將士,也難免心存懈怠,因此,再無人懷疑大帝祈福之誠心。
“又去了轉經臺?已經一個月了,你瞧瞧整個長安城和皇宮大內被皇帝弄成了什麼樣子?長此以往,大秦還如何立足於九州?!”
白太后自大帝封后起,便聯合她的私軍同白國舅等,試圖找到大帝的破綻,即便找不著,能鑽空子摸到那位皇后娘娘的蹤跡也是好的。
然而,清心殿四周被黑甲軍圍得水洩不通,無論太醫、宮女、太監,進出皆遭盤查,別說是人想混進去,哪怕是一隻蒼蠅想飛進去,也難比登天。大帝似乎是早料到有人會對那位娘娘下手,這才嚴防死守不留破綻。
時至今日,白太后等人還未曾瞧見那位皇后娘娘的真面目,怎能不怒髮衝冠?
白國舅、二王爺君越還有白露皆在場,見太后發怒,白露衝君越使了個眼色,君越擰著眉,上前道:“母后,皇兄此番的確過分了些,即便是要立後,也該問過母后的意思才是,哪能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