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劍有了生命,帶動他的手和心,自成一氣。他想要找人切磋的急切已如一團烈火,日夜哄烤著他。
“計遙,你幫我個忙!”小詞從桃花後嫣然一笑。〃人面桃花相映紅〃,這句詩突然在他心裡一晃而過。
計遙收了劍,跟在她的後面。
她指著廚房裡一大桶的黑湯:“幫我搬到屋裡。”
計遙恩了一聲,又問:“師父走了,你還泡?”
“師父說對我身體好。”
計遙沒吭。她在姨母面前很是乖巧,但是在他面前卻有時耍些小性子,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放下木桶,他轉身就走,差點撞上她。她已經褪了外袍,只著一件貼身的衣衫,軟軟的衣衫晚風一拂就貼在了身上,曲線曼妙玲瓏在衣衫下若隱若現。
計遙耳根兒一熱,眼睛沒地方放,偏偏她還擋著他的去路。真是懵懂無知的一個野丫頭,計遙莫名有些氣惱,卻又無法開口明說,當著男人的面是不能脫掉外衫的,即便這人是你師兄。
二十三天之後,計遙終於按捺不住去問小詞:“師父說她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他有些頭疼,他已經一刻也無法耽誤地想要下山。
“我想下山。”
小詞一震:“你要去哪兒?”
“四處遊歷,快意江湖。”
他的話語乾淨利落,豪氣干雲。小詞愣怔在原地,驟然失神。有時她會一時歡欣忘記他終歸要離開,有時她會錯覺他已經是她的家人。朝暮相對的兩年朝夕,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在他背後默默凝眸。今日,他終於要走了,羽翼已豐,只待展翅九天,方寸山野,終究不是困龍之淵。
她的身子有些軟,象是一顆飄飄忽忽的浮塵。
“你真的要走麼?”
“是。”他迎著光,擦拭著手中的鐵劍,清俊偉岸,如噴薄的朝陽即將騰空。
小詞慢慢走出陶然居,步履輕浮。一身蔥綠的春衫在風裡飄飄飛飛,一如她的心緒。她漫無目的地在陶然居附近遊蕩,直到夜幕西沉,倦鳥歸林。
陶然居,一燈如豆從窗紙上透出昏黃的光。他在默默收拾包袱。燭光映在窗上,他的身影彷彿已經映在她的心上。
樹影幢幢,風聲蕭蕭,她獨立在更深露重的夜色中,很想進去問他一聲:“你能不能留下?”
他吹熄了燭火,靜謐的山中,只餘漫天星辰,一輪冷月,她終究沒有邁進他的房門。
一夜無眠,她卻滋生了勇氣,如果不問,她會一生後悔。
天色濛濛,山路在一簾薄霧中象是一條涓涓溪流,蜿蜒至遠。
她站在空空臺上,身子隱在濃密的樹陰之中。早春的晨風稍顯料峭,樹梢上有鳥雀輕鳴,清脆歡快,而她的心卻如早春的一抹惻惻輕寒,在心尖和骨縫裡絲絲縷縷的縈繞。
空空臺顧名思義,是個空空如也的高臺。臺下草長不茂,花開不香。只有一棵高大的槐樹立在臺子邊上,算是唯一的風景。但是,高臺下有唯一一條出入錦繡寨的必經之路。她在這裡等他。她曾有一個心願,有一天,與他在空空臺上一起看錦繡山的第一抹朝陽。
輕紗薄霧中,一個俊朗的身影從山路上匆匆而來。
他的身姿輕逸如鴻,白色的衣衫在霧氣裡輕輕浮動,恍然如仙。晨光並不明朗,一片空濛山色中他由遠而近,彷彿一副流動的寫意之畫。
他一心趕路,並沒有覺察到這麼早的天光,高臺的樹陰下會隱著一個人。
小詞看著晨光裡略顯模糊的容顏,輕輕地喚了一聲:“計遙。”
他猛地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她,眼中滿是詫異,眉色卻不動分毫。
她凝眸在他淡然平靜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