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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把兒子留下的遺物全燒了,若不是還保有一些理智,沒準連兒子牌位都能燒掉。

林氏跪在正院門口哭了一宿。虞襄披著厚厚的大氅看了半宿,下半宿做了許多夢,夢裡全是虞品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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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祖輩輩都死在戰場上,虞品言深知戰爭的殘酷,卻從未想過會如此殘酷。與朝堂上的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完全不同,這裡只有血與火、生與死、刀光與劍影。天上地下一片赤紅,就連陽光也染上了血色,不,或許是自己額角流下的鮮血浸入眼眶所致。

虞品言一邊分神思忖,一邊利落的收割著生命。敵軍的首領近了,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他眸中暴射出滔天殺意,向看見他忽然出現而顯得驚駭不已的人舉起屠刀,刀刃嵌進肉裡的同時,他似乎聽見有人在耳邊大喊,“哥,快躲開!”

頭顱從頸上掉落,狂湧的鮮血發出滋滋的響聲,噴的到處都是,虞品言調轉馬頭,就見一支箭矢裹挾著罡風呼嘯而至,速度奇快。他只來得及往左側稍移,便覺胸口一陣劇痛。

“將軍中箭了,保護將軍!快!”幾名士兵高聲吶喊,隨即朝他的方向狂奔,試圖偷襲的一名敵軍被及時趕來計程車兵斬於馬下。

甲冑上沾滿鮮血的將軍依然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由強勁袖弩激發的箭矢連鐵板都能射穿,對付區區一塊護胸甲不過是輕而易舉。有人上前扶起將軍,卻不敢拔掉插在他胸口的利箭,充斥在鼻端的除了失去戰友的酸澀感,還有無論如何也清洗不去的血腥味。

死亡,每一天都在發生。

“哭什麼?我死不了!”虞品言推開攙扶自己計程車兵,顫巍巍站起來,抬手便將胸口的箭矢拔掉。

“將,將軍,您沒事?”士兵驚訝的語無倫次。

虞品言從貼身的衣袋裡摸出一枚被箭頭撞得變了形的銅錢,說話時眸中的殺氣盡數收斂,“沒事,這枚錢幣幫我擋了一劫。上馬,繼續殺敵!”

他翻身躍上馬背,繼續朝前衝去。在這一刻,天地間的血色盡數消退,掩埋在心底的,對剝奪他人生命的恐懼和茫然全都變成了要活著回去的強烈欲-望。他活著,他愛著的人才能活著,所有阻擋他的人都得去死。這就是戰爭,與仁義道德無關,只關乎生死存亡。

士兵們大感振奮,一邊吶喊一邊殺向敵營。許多禿鷲循著血肉的腥氣飛來,將頭上的烈日遮蔽,不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長嘯。

天上地下一片赤色,胸口似被人剜走一塊血肉,痛不可遏。 虞襄尖叫著醒來,放眼四顧哪還有斷肢殘軀、滾滾硝煙,此處分明是老祖宗的臥房。

老太太年紀大,睡得淺,中午只眯了一刻鐘便覺得足夠,正坐在外間翻閱賬目,聽見虞襄的尖叫,手裡的佛珠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如果她耳朵還靈光,虞襄叫的似乎是‘哥快躲開’?

老太太將賬本一扔,杵著柺杖走進去,問道,“做噩夢了?夢見你哥了?”自打山崩那回過後,她對虞襄的夢就格外重視。

“沒,沒夢見什麼。”虞襄自個兒擔驚受怕也就算了,卻不想老太太跟著受罪。

“莫要騙我!我都聽見了!是不是夢見言兒出意外了?”老太太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哪兒呀,我就是夢見戰場上的情景,到處都是血,還有禿鷲在天上叫喚,可怖的很,這才叫起來。老祖宗,不過是一個夢罷了。”虞襄勉強扯出一抹微笑。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別人的夢那只是夢,你的卻不一定。”老太太坐到榻邊,直勾勾的盯著她。這孩子,靈性的很,頭一回唸經便帶給她一種滿天神佛在耳邊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