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斐扶著孫希的手來到書案前,笑著道:“筆墨粗糙,縣主湊合著用。”
孫希提筆,寫下幾個甲骨文字於紙上。
然後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寧斐的反應。
只見她盯著紙上的那幾個字,略微皺眉,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為首的這個字,應該是秦字,餘下的幾個,我也不認識。”
孫希微微一笑:“說到秦字,我倒想起前些日子宴席上失態的秦悅秦姑娘,不知寧斐妹妹,可與她熟識?”
周寧斐今日穿了件鵝黃繡蔥綠柿蒂紋的妝花褙子,梳了墜馬髻,插了金步搖,帶了蜜蠟石珠花,耳朵上墜了對赤金鑲紫瑛墜子。
此刻一聽孫希這話,耳朵上的兩個墜子前後動了動,輕聲道:“只數面之緣,算不上相熟。”
“那周姑娘覺得她為人如何?”孫希問道。
“算是率性之人。其他的不曾深交,寧斐不敢妄言。”說完,她疑惑地看著孫希,似乎在詢問,為何今日孫希會問她秦悅的事。
孫希鬆了鬆手指上的玉佛戒指,含笑對周寧斐道:“這個戒指,是我母親送給我的。”
“但有時候戴在手上,就會覺得太緊了,與我的手並不匹配。”
“但母親偏說這個玉佛讓大師開過光,讓我務必帶足三年,能保佑我生活順遂。她還說戴著戴著,就會鬆了,自然就合適了。”
“但我弟弟孫曉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玉佛戒指是死物,又怎麼會變?最好是當下就買個適合的帶上,手指才會舒適。周小姐,你覺得呢?”
周寧斐一怔,旋即低下了頭,輕聲道:“侯夫人是過來人,說的自然是有道理的。”
孫希知道她是聽懂了,只不知這柔順背後,藏著的是什麼樣的心思。
“我聽過你姨娘和你父親的故事。”孫希緩緩道。
周寧斐抬眸,大拇指掐進了食指。
她忽而又好像明白了些什麼,臉色煞白,喃喃搖頭道:“母親委屈了一輩子,卻跟我說她不後悔。我不明白,但我若是她,我不願!”
孫希心想,自己並沒有表達過她認為的意思,難道,孫曉跟她見面,婉轉表達過?
不然,她怎麼會臉色突變,失態之下,說出這種話?
她吃不準兩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只好說了句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話:“你是個聰明通透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