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新出現的障礙就會奇蹟般地消失掉。
一想到自己可能會再次被人驅趕回來遭受汙辱和拷打,他的四肢不由地顫抖起來。這天夜裡他所蒙受的痛苦和羞恥已經實在太多了。他似乎感覺到那隻巨大的手掌又在狠命地捶打自己的嘴巴,又一次看見了那幅野蠻的面孔和那種極端兇惡、極端好sè的表情。這使他的勇氣大跌,但是他身上還儲存著一股頑強的力量,不知不覺地,他屏住了呼吸,握緊了拳頭,強迫著自己從椅子上站起來,向洗碗間走去。
沒有人注意他從門口溜了出去,也沒有人在外面阻攔他。他閃在當街房屋和矮小樹障的yin影裡一直走到小巷上,然後就撒腿跑了起來。
深夜的空氣是多麼清新、多麼ziyou啊!現在他又有了力氣,心中充滿著歡喜,聽著雙腳有節奏的跑步聲,他簡直要心花怒放了。稍過片刻他們就要相會到一起,噩夢將會雲消霧散,一切的一切將會舊景重現的。
他們相會的地點是一個小園丘,那上面長著棵蒼老的橡樹。帕特匆々鑽過小樹障的空隙,滿以為一眼就會看見珍妮立在那裡的側面黑影,但是面前出現的卻是一片異乎尋常的空蕩景象;他驚呆了,不是因為失望,而是因為意外。帕特壯著膽子儘量響地打著口哨,呼喚著她的名字,尋了一圈才最後相信珍妮確實已經走了。帕特一頭撲倒在地上哭泣起來。
他身下的青草是那樣的柔軟,夜間的空氣是那樣的涼爽,連他受傷的肌肉也不那麼疼痛了。好長一段時間,他默々地流著眼淚,淚水像兩條筆直的小溪從面頰上淌下來。他哭泣著,因為失意和惆悵,因為遭受了這樣多的屈辱,因為他已經領悟了自己所犯的錯誤,當然還因為其他的一些緣故。他好像失去了什麼,同時感到身上有一根莫名其妙的神經在不斷地暗々刺痛著自己。
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月亮已經很高了。風已經停息,地面上騰起一層煙霧,從鄰近的田地裡傳來了牲畜恬靜的喘息聲。帕特感到混身上下懶洋洋地有了幾分倦意。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姐々,但這一次並沒有因為想到她被凌辱而感到痛苦,腦子裡卻浮現出她的一幅沒有腦袋的**像,一個抽象的女xing身軀,赤條條的,簡直不像人樣。他發現自己這樣想很不安,但他既不是出於什麼yu望,也不是出於什麼罪惡的企圖。
不大一會兒,帕特開始向家裡走去。快靠近房子的時候,他聽到幾聲狗叫和一陣竊竊私語,那些人正在離開那裡,隨後又聽見一片有節奏的沙々聲,這是他們抄近道上公路時踩踏田間麥苗發出的聲響,剛々長出的莊稼被他們一路蹚平。
帕特不但擔心家裡吵他不該出去,而且還害怕他們看見自己傷腫的面孔來問長問短,但這些都沒有發生。媽々正在屋裡泡茶,見他進來,就隨手遞給了他一杯。廚房裡亂七八糟,碗櫃和抽屜都敞開著,裡面的東西被扔了一地。爸々掛著一幅頑強、慍怒的面容正一邊端著茶盅呷茶一邊對著陶製的菸斗噴吐煙霧,姐姐正坐在已經熄滅的爐火旁,身子萎縮在椅子裡,紅腫的眼睛直楞々地凝視著前方。平常這一家人就不大愛講話,現在屋子裡更為沉靜;他們三個都遭受了極大的凌辱,誰也找不出恰當的話來表達內心的感受。(每人所受的凌辱各不相同,或是失去了人格,或是失去了家尊,或是失去了端莊。)
還是帕特首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給我們切下一條麵包來吧,媽々,”他說,“我餓啦。”
媽媽慘々地一笑,指了指食櫃,那裡原來滿々地撂著供一個禮拜食用的新烤制的麵包,而現在卻一個也不見了。“他們吃不了的也都拿走了,”她說,“只要是他們那雙血跡斑斑的髒手所能抓到的東西都要拿……不光是吃的,莫利放在桌子上的胸針也不翼而飛了。”
帕特的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令人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