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內容不太相稱。也許正是那種不相稱,也許是外面仲春夜的降臨,我變得更加緊張,問道,“ 難道您不認為這可能是一種危險的傳承嗎?”
“ 我祈禱上帝但願可以說不。但也許這危險只是心理上的。如果我們不必思考恐懼,生活會更加美好,更加健康。你知道,人類的歷史充滿著邪惡的行為,也許我們應該帶著眼淚而不是迷戀去思考它們。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對伊斯坦布林已經記不太清了,我也不會再想去那裡。此外,我感覺我帶走了所有我需要進一步瞭解的東西。”
“ 需要進一步瞭解的東西?”
“ 是的。”
“ 但您還是不知道是誰繪製出那幅標明墓地現在或過去所在位置的地圖啊?”
“ 是不知道。”
我把手放在黃色檔案袋上。“ 研究這個我需要念珠,或者其他什麼東西,辟邪物一類的東西嗎?”
“ 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良知,道德感,或者任何其他的東西,不管你叫它做什麼———我願意相信我們大多數人都能那樣。我不會口袋裡裝著大蒜才出門,不會。”
“ 但是要有某種精神上的降邪物。”
“ 是的,我是這樣做的。”他顯得非常悲愴,幾乎有些嚴酷了。“ 也許我錯了,沒有利用那些古老的迷信,但我想我是一個理性主義者,而且我會堅持理性。”
我抓住檔案袋。
“ 這是你的書。很有趣的一本書,我希望你能證實它的來源,祝你好運。”他把我自己那本犢皮紙封面的書遞給我。我想他雖話語輕鬆,卻沒能掩飾臉上的憂愁。“ 兩週後再來,我們再回頭來談烏得勒支的貿易。”
我一定是眨了一下眼睛:連我的論文聽起來也不真實了。“ 好的,沒問題。”
羅西收拾好咖啡杯,我把東西放進書包,手指發僵,不聽使喚。
“ 最後一件事,”當我轉身面對他時,他嚴肅地說。
“ 什麼?”
“ 我們以後不再談這件事。”
“ 您不想知道我有什麼進展嗎?”我駭然,孤獨感油然而生。
“ 你可以那樣說。我是不想知道。當然,除非你發現自己有危險。”他像平常那樣慈愛地握了握的手,臉上流露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悲傷,他自己努力笑起來。
“ 好的,”我說。
“ 兩週後見!”我離開時他幾乎是愉快地對我喊道。“ 給我帶來寫完的一章,或者別的什麼。”
父親停住了。我非常尷尬地看見他眼裡有淚光。即使他不開口,我也不會再問他什麼問題。“ 你要知道,寫論文實在是件很可怕的事,”他輕鬆地說。“ 再說,我們或許根本不該講到這些。這是一個複雜的老掉牙的故事了,顯然後來一切都還好,因為我現在好好地在這裡,甚至不再是一個鬼魂教授,你也在這裡。”他眨了眨眼,鎮定下來了。“ 最後是一個好的結局,像所有故事的結尾一樣。”
“ 但是中間肯定有很多事情發生,”我勉強開口說。我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處轉了轉,看看眼下的城市。在那些遊客後面,我遠遠地看見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在緩緩前行,有意和別人保持距離。他身材高大,闊肩,身穿黑色羊毛西服。我們在那個城市見過穿黑西裝的高個子男人,但不知為什麼,我忍不住死死盯住眼前的這一位。
第五章(1)
因為覺得父親對我約束太多,我決定自己去探索一下。學校裡的英文藏書相當豐富。管理員很客氣,我和他們怯怯地說了幾句,就拿到了想要的資料———父親提到的關於德拉庫拉的紐倫堡小冊子。原件圖書館沒有———太珍貴了,在中世紀書庫裡工作的老管理員對我解釋說。但他在中世紀德國文獻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