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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的愛徒———不顧院長的反對,要去地下室挖掘自己的老師。院長嚇壞了。然後他們發現那老師竟然還活著,但並不是真的活著,如果你們能明白我的意思。他活著,但又死了。他晚上起來去取其他修士的命。為了把那可憐人的靈魂送到合適的地方,他們從山裡一處聖地弄來聖水,還拿了一根非常尖利的木棍———” 他在空中作了個誇張的手勢,讓我明白那木棍有多尖。我一直在全神貫注地看著他,費勁地聽著他那奇怪的法語,盡最大努力把他講的故事在腦海裡串連起來。父親已經停止了他的翻譯,經理講到這裡,他的叉子噹啷掉到他的盤子裡。我抬頭時,突然發現他面如白紙,正瞪著我們的新朋友。

“ 能否給我們———”他清了清嗓子,用餐巾擦了一兩次嘴。“ 能否給我們來杯咖啡?”

我們出來的時候,塵土飛揚的廣場最低處充斥著單調的喇叭音樂。我們腳下,路燈開始亮了,燕子在教堂的鐘樓飛進飛出,繞著它打轉,好像在空中勾勒出無形的輪廓。我注意到其中一隻像醉了似的在翻橫斤斗,完全沒有燕子的輕巧和敏捷。後來藉著光才發現那原來是一個落了單的蝙蝠。

父親嘆了口氣,靠牆站著,一隻腳搭在一塊石頭上。我沒敢問他對餐館經理的故事為何反應那麼奇怪,但我覺得,對於父親來說,有些故事比他以前告訴我的要更加可怕。這一回,無需我開口求他,他已經要開始講了,好像他現在喜歡更可怕的東西。

第八章(1)

我親愛的、不幸的繼承者:

如果我告訴您,我現在枕著一圈大蒜頭睡覺,我雖是無神論者,卻在戴著一個項鍊,上面有金色的十字架墜子,您是否不會感到那麼困惑?當然,我沒有這樣做,但如果您願意,您儘可以去想象那些各式各樣的護身符。在智力上,在心理上,它們都其對等物。至少,我日夜堅守著後者。

讓我繼續講述我的研究:是的,我去年夏天改變了我的旅行計劃,到了伊斯坦布林。促使我改變行程的是一張羊皮紙。我跑遍牛津大學和倫敦,尋找所有與我那本神秘的空白書上那個德拉庫拉有關的資料。為此我做了一捆的筆記。

在我離開希臘出發的前夜,我真地是想要放棄這毫無意義的研究,事實上,就在我把乾淨的襯衣和舊太陽帽放進旅行包時,我還突然有了一種要向命運低頭的感覺,我幾乎就要放棄所有這一切了,就在那天下午的晚些時候。

然而,我做事總喜歡搶在時間的前面,所以那天我在睡覺起來去趕早班火車之前還有點兒時間,最後一次去圖書館的珍本室,它到九點才關門。那裡有份檔案我想碰碰運氣(儘管我懷疑它會給我的研究帶來光明)。在奧斯曼這一詞條下有份材料我覺得剛好是屬於弗拉德·德拉庫拉生活時期的,我看到那裡所列的文獻大都是中世紀到十五世紀晚期的。

我毫不費勁地找到放在盒子裡的檔案,裡面有四、五份被平整了的、不長的羊皮紙卷,是奧斯曼人手工製作的,都是十八世紀捐獻給牛津大學的禮物。每捲上標的都是阿拉伯文。文獻最前面的英文介紹顯示裡面沒有我要找的東西。我嘆了口氣,把那些羊皮紙放回到盒子裡去,這時,最後一卷的背面上有樣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份簡短的清單,是薩拉熱窩和斯科普里呈送蘇丹的官文,背面是一通隨意的塗畫,古老的塗畫,好像是一張開支的清單——買的東西都記錄在左邊了,價格寫在右邊,用的是一種我看不明白的貨幣單位。“ 獻給蘇丹五百頭山獅,45,”我繞有趣味地念道。“ 獻給蘇丹兩根金寶石腰帶,290。兩百張羊皮,89。”看到最後一條,我手裡捧著羊皮紙,不禁毛骨悚然:“ 龍之號令的地圖和軍事記錄,12。”在它下面標有一個幾乎要被抹去的年份,卻烙印在我腦海裡的:149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