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半個月的軍官假期。
他把他的副官途到艦隊司令官艙室的門口,雙手拍著淺沼的兩肩說道:
“祝你好運。向你的朋友致意。”
淺沼心懷感激地後退了小半步,正要舉手向將軍行禮告別,不料舉到半空的手又被將軍一把擦住。
將軍感情地補充了一句:
“活著回來見我。”
將軍一向威嚴的目光裡突然湧起一縷慈父的柔情,淺沼頓覺鼻尖有些發酸,差點掉下淚來,為了掩飾,他急忙重重地點了下頭,轉身朝舷梯跑去,就像是在經歷一場生離死別,沒敢再回頭。
因為他知道將軍會一直站在艙門口目送他。接下來,淺沼以一個參謀人員的精明,迅速籌算了一下在這十五天裡,除了必要的睡眠外,他可以利用的全部時間。他一路小跑地來到後甲板,登上已經發動起來的V28H60J海鷹反潛直升機,臉上顯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兩小時五十四分鐘後,他在青森的海軍基地落了下地,在那裡給油箱加足了燃油,又馬不停蹄地向橫須賀方向飛去。這回比上一段航程少四分鐘,兩小時五十分後他已經站在了吉倉二號碼頭上。望著被末日之災攪得天昏地暗、與半個月前離開時的印象面目全非的橫須賀港,他心裡很不是滋味。假如我能及早發現,或是及早提醒……他想,或許一切都不會是這樣。他深深嘆了口氣,朝著與日本海軍聯合艦隊司令部駐地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去的地方是設在橫須賀港外的二戰海軍博物館。這是全日本最大的一座二戰時期的海空軍兵器陳列館,裡面展出著幾乎全部日軍當時使用過的兵器實物和模型,從各類七機、艦船到岸炮、槍械,應有盡有。只是軍艦實物很少,除了“神風”式自殺魚雷艇外,大部分都是模型。飛機卻基本上都是實物,淺沼就是衝著那一排塵封多年無人問津的老式戰鬥機去的。他把一封有松本將軍親筆簽名的信件拿給博物館的館長看過後,被這場災難弄得六神無主的館長很爽快地就答應了淺沼的請求。他馬上讓人召來了幾名這種老式飛機的維護師,連夜拆裝換卸各種零部件,一直幹到第二天清晨。最先降臨的玫瑰色曙光照在起飛線上時,那架拿式戰鬥機已伊然如半個世紀前從三菱公司出廠時一般模樣斬新了。
現在,海軍少校淺沼宏將駕駛它中途不加油不落地進行一次幾乎橫跨整個歐亞大陸的長距離飛行。
在全世界的先進飛機都被電腦病毒所困,趴窩在停機坪上時,這種飛機成了他眼下所能做出的最佳選擇。因為一切與電腦相關的毛病都與這種老式飛機無緣;它儘可以在電腦病毒肆虐全球的時刻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朝任何地方飛,不被任何現代化帶來的制約所困擾。因為它通體沒有一件可以稱得上現代化的裝置。駕駛它,只需要一樣東西,那就是高超的駕駛術。而這正是一級海軍飛行員淺治的專長。
這也是淺沼為什麼能在此時飛越博斯普魯斯海峽的原因。
慕尼黑
身高足有兩米的亨裡希曼警長是條令人望而生畏的壯漢。李漢用英語向他講述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時,他一直漫不經心地在乎裡把玩李漢的身分證件。每當李漢以為他根本沒有在聽而有些生氣地停下來時,他卻又會頭也不抬地冒出一句goon(說下去),然後,接著又翻來覆去地看那些顯示李漢真實身分的證件。
那樣子好像不是要核實坐在他面前的這個人的真實身分,倒是像在欣賞那堆證件精美的印刷質量。直到李漢說出“(英語:事情的經過大致就是這樣)”後,他才把目光從那幾份證件上指起來,以一種懷疑加嘲諷的口氣說道:
“(英語)故事非常動人,但您怎麼證明您說的都是真的,讓我相信它們呢?”
“您手中的證件就是一種證明。”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