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絕的暴雨也無法沖淡。
雙目對視,一時俱無話,元昭詡不再戲謔,孟扶搖也忘記反唇相譏,此刻,危機初解,大雨未休,籠罩在元昭詡獨有的氣息中,她忘記言語,也不知如何言語。
這個看起來很遙遠的人啊,自相遇那剎,便近在她身側,短短數個時辰,他救了她兩次。
孟扶搖甚至都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幫她。
她只是看著他,心底有暖流湧起,因一夜淋雨攻殺而冰涼的身體,似乎突然也有了幾分熱度。
只是那相視的一剎。
心底有根細細的絲絃,這許多年因為風霜磨折人心冷漠早已生鏽的弦,因為那人的背棄欲待斷裂的弦,突然於這目光交接之時,於這喧囂的風雨和相擁的沉靜之中,被輕輕撥響、微微接續,發出細微卻驚心動魄的顫音。
彷彿,於無聲處聽驚雷。
孟扶搖顫了顫。
她的手指,突然摳緊了潮溼的地面,那些生著尖刺的不知名的草戳進手指,潔白的指端立時滾出大而圓的血珠,瞬間被雨衝去,浸入黧黑的泥土。
孟扶搖吸氣,指端的刺痛令她眸光瞬間清明,她下意識的縮了縮,這個動作剛做了一半,一直凝視著她的元昭詡突然掉開眸光,伸手一抄將她抄起,一折身已經飛了出去。
孟扶搖愕然在他懷裡轉首,元昭詡已經笑道,“你想在這裡對我獻身麼?可我怕著涼。”
他語氣裡笑意輕鬆,孟扶搖的角度看不見他的神情,見他沒有異樣,倒也心安,只是不知為何,聽著他漫不在意的語氣,突又生起淡淡惆悵。
心底呸的一聲,孟扶搖暗罵自己瓊瑤,搞什麼,自己一個心理年齡都快四十的老鳥,還玩糾結麼?
她轉了轉頭,想從元昭詡懷裡下來,冷不防元昭詡手指一按將她按下,低低道,“別動。”
話音未落,前方五丈開外突然出現無數黑色人影,在雨中持弓搭箭嚴陣以待,當先一人遠遠看見人影,立即空弦急彈,彈出嗡聲悠長若吟,在一道明若煙火的閃電中拔地而起,隨即,一叢草木突然齊齊倒伏,現出一方空地,空地後是十餘株樹,上半截蔭翠如故,下半截卻被剝去,露出白慘慘的樹身。
看那樹木的排列方式,孟扶搖立時想起死老道士提到過的五行白木大陣,正想叫元昭詡小心,卻見他停也不停,單足一點,直直對著那陣心飄了過去。
元昭詡輕功之高,為孟扶搖生平僅見,抱著一個人依然足不點地,輕若無物,快得連孟扶搖阻止都不能,轉眼便到了陣眼。
孟扶搖心一沉,只得閉上眼,默算了下自己身處的位置,按照自己胸中所學,打算先毀了左側三步那株樹再說,五行白木大陣千變萬化,生門死門交替剎那而過,她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逃出大陣可能有的地底暗箭和巨木齊砸,但不管怎樣,總比元昭詡直奔死路來得好。
剛要動作,不防元昭詡突然飛足一踢,生生將陣眼那棵巨樹踢斷,偌大的樹拔地而起直飛而去,呼嘯聲裡一陣機簧卡動軋軋作響,嗡的一聲輕響,彷彿地底突然飛起一叢密集的蜜蜂,又或是堆積的樹葉被颶風捲起,烏壓壓一片剎那捲地而來。
那是埋在地底的匕首,鐵色烏黑,於漫天雨水泥屑紛飛中刺破空氣,在樹木中間橫衝直撞,不斷撞在各個角度的樹上,再被那撞擊之力彈回時剎那改變方向,先前向著眼睛裡此刻向著胸口,先前向著後心的此刻向著天靈,千變萬化,無從躲避。
元昭詡卻根本不理會那逼人的殺著,他半空中衣袍飛卷穿行渡越,如一道道烈風捲了彤雲浮動,又或者是電光於雲霧中忽隱忽現,在暗色蒼穹裡一次次乍起又歇,所經之處,罡風如隱形之刀,刀刀都斷合抱之樹,就見衣袖卷掠間轟隆之聲不絕,每一出手必有樹斷,他穿掠在刀光和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