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煙當初那攝魂大陣傷了她的大腦,雖然後來因禍得福衝破關隘“破九霄”功成,但是多少留下了點後遺症,她在極度情緒激動時,依舊會頭痛。
這一痛她才突然一醒,想起長孫無極的切切囑咐,心中頓時一驚,無極現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就應該更加的珍重自己,才能去救他,怎麼可以在這裡沉淪疼痛不能自拔?
她立即伸手撈了一把雪,擦了擦火熱的額頭,從雪坑中飛身而起,記著長孫無極關於煙氣西南角的囑咐,她飛身而出身子一轉——
一轉之下,頭腦一昏,身子斜了一斜,落下地時四周景物一變。
雪地不見,山谷不見,頭頂蒼穹如蓋,四面繁星點點。
而她並未落在地面,而是身子一沉,竟然彷彿直落深淵!
孟扶搖心中轟然一聲,電光石火間忽然想起,自己躍出的時候一個翻轉,情緒混亂頭痛之下昏頭昏腦,半空中方向似乎轉錯了。
她沒有落入西南角。
她誤入了死門!
……
九天之巔,神罰之地。
長青神山最高峰,接天峰。
峰高三千丈,頂端尖利如刀戳向天空,最高處已近直角,直上直下,結滿丈許厚的冰雪,滑得飛鳥亦難立足。
峰巔是空心的,不過幾丈方圓,對穿成一個長不過三丈的嶙峋石洞,洞中亦積滿冰雪,三千丈之上凌厲冰風,時時刻刻無遮無擋的自洞中穿過,呼嘯咆哮,滌盪不休。
洞的正中,一個人形鐵架連線洞頂洞底,架上隱約有凝固了的發黑的血色,昭示著這裡曾經囚禁過神殿的叛徒。
一百五十年前,上屆殿主練功走火入魔,神殿夜叉部大王,最為驚才絕豔武功絕世,號稱“不滅金身”的司空奇趁機勾連其餘諸部意圖反叛,將要成功的關口,卻被奄奄一息的殿主以無人見過的神術一招制下,“滅神釘”穿司空奇琵琶骨,“縛魔索”鎖司空奇四肢,釘於九天之巔神吼之地,日日受冰風穿身之苦,縱橫穹蒼,身如鋼鐵不懼人間任何痛苦的夜叉大王,生生痛吼一百日夜,死於刑架之上。
那風,本就不是尋常冰風,尋常弟子,便是武功仍在,身體完好,也頂多不過支援三日夜便必死無疑,以至於神殿懲罰犯罪弟子,什麼刑堂都不必設,仍到接天峰半山腰便可以了。
長青神殿上下,聞九天之巔而色變,除了三百年前創教祖師曾在這裡呆過一個月,以及後來闢為囚牢,夜叉王在此受刑之外,百年之下,哪怕是各部大王和長老,也絕不敢輕易靠近那裡一步。
時隔一百五十年,葬送一代奇傑的九天刑架,再次迎接了它的新祭品。
在半山腰,負責押送的神殿殿軍便已停下,甲冑在身已經不能爬滑溜無比的冰峰,跟隨緊那羅王上山的,是一批神殿高階弟子。
在離巔峰三百米處,那些弟子也已經禁受不住,停在崖邊,緊那羅王接過長孫無極,道:“我自己上去。”
“我陪你一起。”一人從山下大袖飄飄的上來,蒼青長袍,同色高冠,弟子們都謙恭的躬身,道:“見過四長老。”
緊那羅王回身,目光流轉,笑了笑道:“四長老也來了。”
四長老拈鬚一笑,道:“聽聞神殿出了叛徒,本座十分憤怒,特來觀刑。”
他看著緊那羅王負著的長孫無極,皺眉道:“不過一個將死的叛徒,還配讓您揹著,我來。”一伸手拉下長孫無極,重重摜在地上。
長孫無極落在滿是冰雪的地上,傷口一震再次鮮血飛濺,浸入不化的冰層深處,他卻依舊一聲不吭,抬眼淡淡瞟了一眼四長老,便將目光轉開。
“殿下,”四長老盯著他冷笑,“您縱橫神殿作威作福,可想過會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