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最驚詫和恐懼的時刻,原來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的。
蕭祈一動不動地僵著,這張臉,這個人他太熟悉了,蕭煜。
自從他知曉自己的身世,親耳聽到父親說的那些關於豫王府和先皇那些恩怨之後,他總會夢到兩個人,一個是皇帝,一個是蕭煜。
皇帝高高在上,但只是一個縹緲的抓不住的身影,但蕭煜則不同,他可以出現在他身邊任何一個地方。
他用飯時,聽身邊人提及蕭煜,讀書時,聽到先生說蕭煜有多聰慧。習武時,甚至看到了先生眼睛中一閃而過的失望。
他想要得到豫王府的前提,是要先壓過蕭煜,他與蕭煜沒見過面,但卻是生死大敵,尤其是武衛軍的威名哪裡都能聽得到時,他每天晚上夢到的都是蕭煜提著刀站在他面前。
他在勉縣的那些,萬一讓蕭煜發現,他只有死路一條。
他更害怕豫王府會因為他哪裡做的不好,一下子捨棄了他。這不是不可能的,在他看來,父親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利益,如果他不能帶給他們好處,那不如讓他消失的無影無蹤,還讓蕭煜支撐整個豫王府。
便是對身邊的下人,他也不能有半點怠慢,以防他們一怒之下前去尋蕭煜告密。
他戰戰兢兢享受這一切,要做一個父親、母親滿意,身邊人都跟著歡喜的人。他一日都不得喘息。
因為這個心結,他特意央求父親和母親,讓他見蕭煜一面。
就那一面,更是將這個人牢牢地刻在他腦海裡。
無論到什麼時候,他都絕對不會認錯。
比起蕭祈的怔愣,前來“認主”的豫王府將領,感受到的威壓更重。
他們是來找小主子的,卻沒想到會看到王爺。
那本來虛跪的膝蓋,在見到蕭煜的瞬間,結結實實地按在了地上,甲冑甚至因此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這一刻,身體裡的臣服和恐懼幾乎是下意識的,腦子裡來不及反應別的,更無暇去思考豫王爺為何沒有死?
腦子裡都是隨豫王征戰的那些日子,他們雖然離開武衛軍了,但每次看到豫王,都會下意識地恢復自己武衛軍的身份。
“豫王麾下武衛軍部將楊友,拜見豫王爺。”
“豫王麾下武衛軍隊將李德宗,拜見豫王爺,王爺安康。”
“豫王麾下武衛軍都虞侯張子瑛,拜見豫王爺。”
“豫王麾下武衛軍都虞侯徐桂,給豫王爺請安。”
“豫王麾下武衛軍……”
……
這些武將離開武衛軍之後,被朝廷拔擢,早就是副將、正將職,但是在蕭煜面前,他們報的依舊是武衛軍時的職銜。
聽著這些將領的聲音,一旁的中書省、禮部官員等人,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中書省官員看向大宗正,大宗正也是一臉的愕然,顯然事先並不知曉。
太師的推測真的發生了。
豫王蕭煜沒有死,他就在這裡。
西北發生的種種,都離不開他的手筆,但是在此之前,都隱藏在昌樂長公主身後。
中書省官員比較冰涼,整個人微微有些顫抖。
還是大宗正先回過神,他上前行禮:“拜見豫王。”
然後在他的帶動下,剩餘人紛紛效仿,甚至沒有人前去質疑。
等他們做完這些後,校場上的將領,以懷光等人為首,單膝跪地向蕭煜行禮:“末將等拜見王爺。”
他們身後執旗人開始晃動手中的“蕭”字大旗,校場上所有的兵士都拿出了手中的利器,發出震天動地的呼喝。
在這喊聲中,一旁的周氏再也站不住,臉色蒼白跌坐在地上。她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