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議政王免禮,進來說話。”
眉心裡暗暗有些奇怪,照規矩大臣進見,都要由寶祿先傳話的,這奕今天怎麼這般心急?心念未了,奕地闖了進來,緊走兩步撲通跪倒,道:“太后,大喜,大喜!”
眉一眼瞧去,頓時吃了一驚,掩著嘴險些叫出聲兒來。燭光下照得明明白白,只見這位堂堂的議政王,紅頂大帽子幾乎背到了腦袋後頭,平日英氣勃勃的一張臉孔,這時竟吹氣似的腫起來半邊,嘴巴也歪了,眼眶
一片烏青。兩隻眼睛一大一小,說不出的滑稽可笑。
眉訝然道:“你,你這是……”
“啊?那個,臣……臣適才摔了一跤,不礙事,不礙事!”奕忙舉起袖子遮住半邊臉孔,支支吾吾的道。眉皺眉道:“一個堂堂的王爺,弄得這般狼狽,成何體統!還說什麼大喜……恩?”說到這裡不由一愣,脫口道:“蕭然!是不是蕭然回來了?!”
除了蕭然,只怕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人能讓奕樣,而又敢怒不敢言的了。
“奴才蕭然,給母后皇太后請安!”
熟悉地聲音傳入耳鼓,正急急要翻身下床的眉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接著就失去了知覺,軟軟倒了下去……
藍天,白雲,清風,綠草。遠山如黛,天地如畫。
昏迷中的眉,竟像是做了一個安然祥和的美夢,慵懶而又愜意地感覺,像情人的臂彎,溫柔擁人入懷。一個聲音在耳畔輕輕呼喚,睜開眼,就看到那張夢中無數次浮現出來的熟悉的臉龐。
“小……小三子,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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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幸福像潮水一般湧來,眉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顫顫的伸出手去,還沒有觸到他的臉頰,一連串的淚水便如開閘的洪水一般滾滾湧出。蕭然握住她的手掌,俯下身溫柔吻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聲道:“是我。我回來了。”
眉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的撐起身子,一把摟住蕭然的脖頸,像孩子一樣哇的大哭起來。久久積鬱在心底的委屈,全部化成了淚水,將蕭然肩膀打溼了一大片。蕭然輕輕的撫摸著她緞子般柔滑的秀髮,他知道,在這一刻他不單回到了皇宮,同時也回到了眉的心裡。
抑或,他們彼此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分開過。
良久,眉終於止住了哭泣,忽然一驚,扭頭向四下瞧去。原來此時天已經大亮了,還好屋子裡並沒有別人,又有些不放心的道:“六爺他們呢?”
蕭然扶她重新躺下,掖好被角,一邊道:“你就別操心了。祭典有六爺去操持,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乖乖的養好身子才要緊。恩,我讓他來陪著你,好不好?”促狹的一笑,卻是摸出了那個不倒翁,放在她枕邊。
眉蒼白的臉上頓時浮起一陣紅暈,淬道:“才不稀罕!這個沒良心的,就知道自己躲的遠遠的,丟下我一個人受苦。這個臭奴才,不要也罷!”
“喂,你可是一朝的太后,怎麼還公然耍賴皮啊?”蕭然又好氣又好笑,在她挺翹的鼻子上輕輕颳了一下,道:“當初還不是你把我推出宮去的?我可是傷心的要死,你理都不理,現在倒怪起我來了!”
“我那是……”眉臉更紅了,捏起拳頭在他身上一通亂敲,嬌嗔不依的道:“我不管!就是你壞,就是你欺負人!你……咳咳!”
身子一用力,登時連聲咳嗽起來。蕭然連忙捉住她手臂,道:“不要動,身子要緊!你可要儘快的好起來,這大清的江山,可還靠你撐著呢!”
聽了這話,眉猛然想起自己的病勢,心中便如針紮了一般,怔怔的又落下淚來。只覺得心裡有千言萬語要對他傾訴,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蕭然笑道:“怎麼,還在為議和的事情上火麼?”
提起這一茬兒,眉更加難過,輕聲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