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你會對我這麼依賴,我在最開始就不會給你一絲溫情。小引,是我太不小心,這才意識到你陷得有多深。”
聽完許安的一番話後,我倚靠在椅背上,抬手遮住了眼睛,只覺得是這空調放出的冷氣溫度太低,凍得我從頭冰到腳尖,那顆心似乎僵硬得不會跳動了。
我古千引在最低谷黑暗的時候遇到許安,貪戀他給的無線溫情關懷,視他為信仰,虔誠地讓自己每一個腳印都跟他走過的軌跡吻合,但這條軌跡卻在此處設了“禁止通行”的牌子。許安告訴我走錯了,我的路不在這裡,我不能走跟他一樣的路。就這樣把我堆砌出來的信仰轟得粉碎,逼著我去找自己的路。
此刻讓我覺得從未有過的難堪。
我以為模仿者許安就不會出錯,可是許安這條路不是我的。我的路在哪,我的信仰在哪?許安親手把這些都拆開,然後溫柔地讓我走開。
這比扇了我一巴掌還難受。
但即使是這最難受的時候,我卻破天荒沒有掉眼淚。慢慢放下了手,我看著眼前的桌子依然擺著飯菜,只是低聲道了句:“先吃飯吧。”然後率先大快朵頤起來,前幾天還說要學的蜜汁叉燒,吃起來卻甜到酸澀。
那天起我和許安再也沒有交流。我更多時候只是沉默地發呆,總覺得自己有很多事情要考慮,可是仔細想想,大腦一片空白。
謝師宴不算熱鬧,雖然三桌都圍滿了人,過程卻簡單的有些無趣。老師執意不許我們喝酒,只是簡單地吃飯,吃完後聊了會兒,就各散東西,因為我們同學間還知道有個高三,老師間還知道相互每天都能見面。
最初籌辦時候的興奮勁兒消失殆盡。我們有一大堆不捨的話,在這場景裡害羞地卻說不出口,悶在心裡,直到離別了才用欲說還休、千言萬語藏心頭的眼神交流一番,然後就再見了。這種害羞的年紀,總怯於表達自己。
我們想著高三還會見的,我們還有一年的時光,所以揮手拜拜時還會笑容滿面。許安也是,笑得一臉和煦,對每個離開的同學都擊掌再見。直至散場。
回去的時候他突然開口問我:“你就這麼不願意面對未來嗎?”
我半天沒給個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月色映得他面若冠玉,端的是清朗俊逸,莫名其妙說了句:“老師,你想過去當明星嗎?”
“只有面對了自己,才會發現什麼是未來,我早就清楚自己適合什麼,所以才擁有自己的未來。”他聲音低柔,繼而輕嘆,“小引,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現在還早。”
我一夜無眠,想了很久,說是不甘心和難堪,倒不如是信仰破滅後的孤寂和無所適從。一直堅信的東西突然顯示錯誤了,我還沒有勇氣去撥開雲霧看清楚。被許安這麼一推,我好像必須要做點什麼決定了。
許安兩天後就走了。是早上離開的,我還沒起床的時候。
他只留下一張卡和一張賬單,背面寫著“古千引,會變得比誰都驕傲。”
那天早上我躺在沙發上發了很久的呆,想笑又想哭,結果什麼表情都沒有。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深吸一口氣,站起來面對一個人的新生。
洗漱乾淨,我抓起卡出門,進了一個權威的補習機構,提氣咬牙,一狠心就給自己報了二十多節數學課。近一萬的學費摔了進去,課程自然是從明天就開始的。本來還想順帶地理也補補,但是回想起地理課,我聽得無比認真,只是考試的時候不會寫,這跟上不上課沒關係,是我對地理根本沒提起興趣吧?
而且看那貴到死的學費,我又何必浪費錢?
我在賬單上一筆一劃把這筆補數學的學費寫了上去。完了算著高三一年可能用到的錢,我在學費下面再次列了個表,寫得清清楚楚詳詳細細,然後將紙疊起來,放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