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臣的意思,這事兒不叫皇上知道。其實當真是芝麻綠豆一樣的小事,有什麼可說的呢,您道是不是?”
他滿意地點頭,“不單這個,往後臣和娘娘私下裡的接觸對外都要守口如瓶,這都是為娘娘好。”
私下裡還能有什麼接觸?弄得有私情似的!音樓欲哭無淚,“您這樣欺負我,真的好嗎?”
他歪著頭看她,“臣不會欺負娘娘,臣只會一心一意保護娘娘。”
這話是半真半假,至少在音樓聽來是這樣。因為她還有一點兒利用價值,所以他願意兜搭她。等哪天后宮出了真正意義上的寵妃,他找到更穩固的靠山,也許就像對待榮安皇后一樣,隨手把她丟棄了。
她知道靠不住,也不願意當真,可是心裡隱隱感到踏實。他說天暗,藉口看不清路怕她摔著,伸手來牽她,她也沒有迴避。其實他說得對,她還是有些喜歡他的。這人除了性格刁鑽說話刻薄,剩下的好像都是優點。
他緊緊攥著她,這回不是抬著託著,是結結實實握在掌心裡。先頭皇帝不是摸她手了嗎?摸了又怎麼樣,現在總可以蓋住了吧!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輕撫,心裡也急切起來,想快些把衙門裡的事料理妥當,帶她下江南,給她撐腰,即使回到那個家,也讓她不再擔心受人壓迫。
批紅的差事說撂就撂下了,不過御前有耳報神,伺候筆墨的人看在眼裡,轉頭他這兒也就知道了。番子探回來的訊息盤根錯節,挑了幾樣過目,大抵是朝中官員的家底私事兒。他把文書倒扣下來問閆蓀琅,“姜守治的根底查得怎麼樣了?”
閆蓀琅道:“撒出去的人回了話,姓姜的不是書香門第出身,他祖上是富戶,家裡田地房產數不勝數,在閩浙一代很有些名氣。為富則不仁,這上頭有把子力氣可使。就算是個菩薩一樣的大善人,咱們用點小手段,坐實幾樣罪名全然不在話下。”
他眯眼唔了聲,“如此甚好,一個朝廷官員,家中田產數額驚人,誰能說得清這些產業的出處?越有錢,越是善財不捨。去查查他每年的收租,是三七還是二八,姓姜的說的不算,佃戶說了算。上年閩浙又旱又澇,朝廷免了半年賦稅,到底這項仁政攤到人頭上沒有?”他陰惻惻一笑,“我料著是沒有,你找幾個官員據本參奏,到了乾清宮,這樁案子還得落到東廠手上,到時候是揉圓還是搓扁,就看我的意思了。”
大鄴從神宗皇帝起就痛恨貪官汙吏,凡有為官舞弊者,皆以剝皮揎草處置。閆蓀琅想起去年仲夏的一件事兒,幾個小吏在自己家院子裡露天喝酒,酒過三巡腦子管不住舌頭,夾槍帶棍把這位督主一通數落。其他三個嚇得一身冷汗叫別說了,另一個正在興頭上,自以為家裡的私話不會叫人聽見,唾沫橫飛表示自己不怕,“他還能剝了我的皮不成?”結果呢,門外湧進來一幫番役把人捆走了,下了東廠大獄,督主親自監刑,讓人把皮完整剝下來,放在石灰裡漬幹,填進稻草後縫合,給他家人送了回去。如今姜守治是要往貪贓上靠,一旦證據圓乎了,少不得是個灌人皮口袋的命。
東廠歷代的提督太監都不是善茬,但凡有半點憐憫的心,也不能坐在這個位置上。別看督主面上溫文爾雅,背後有個諢名叫“屠夫”,要不是厲害到極致,也鎮不住那十二檔頭和上萬番子。
閆蓀琅呵腰道是,“一切聽督主示下。督主上回向萬歲請命下蘇杭,打算什麼時候啟程?”
他把伏虎硯的蓋兒蓋上,起身到盆架子上盥手,嘴裡曼聲應著:“有你打點,我也沒有後顧之憂。還有些瑣碎事兒,安排妥當了就走。”底下人送巾櫛上來,他接過去細細地擦手,一面問,“榮安皇后和那些太妃們都消停麼?”
閆蓀琅向上看了眼,“大行皇帝后宮的妃嬪,除了殉葬和守陵的,餘下有三十七位。如今新帝登基,位分高的留在宮裡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