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就要來臨,內心狂躁難安,又說不出來,哭不出來,苦到極處。眼見著叢叢黃_菊漸次敗落,冰兒的眼神越發空洞起來,任人說話都愛理不理。這日,乾隆獨自來到冰兒的屋門口,自己打著簾子陰沉沉看著冰兒正拿熱手巾敷著眼睛。“皇上!”旁邊伺候的葦兒突然看見了他,驚撥出聲,冰兒丟開手巾,蹲安道:“皇阿瑪怎麼來了?”
乾隆冷冷一笑,踱到正中的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葦兒奉上的茶,才對侍立一旁的冰兒道:“你又哭什麼?朕還有什麼沒滿足你的?”
冰兒不知乾隆來意,惴惴道:“皇阿瑪這話說得重了,我只是一時有點……傷心。”
乾隆乜眼瞟向冰兒,又是冷笑:“是麼?傷心慕容業不聽你的話?”
冰兒大驚,強自鎮定著問:“阿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心裡明白!”乾隆站起身,狠狠瞪了冰兒一會兒又坐了下來,大口喝茶,墩下茶碗,“你那點陰微心思朕還不知道!?要再有下次,你就甭想再看到慕容業一眼!”說罷,撇下臉色煞白的冰兒,拂袖而去。
冰兒許久才蹲身相送,起身時神不歸主,定定地望著門簾上萬字不到頭的紋樣發楞,葦兒連叫了她三聲才猛地回神,也不顧她說的是什麼,只道:“都隨你,都隨你……”“什麼隨我?公主,您這是怎麼了?”葦兒都有點生氣了,冰兒卻是長嘆了一口氣,悽悽道:“皇阿瑪已經不相信我了。”淚水隨之漱漱而下。
原來,這天下午,冰兒又去俗稱天牢的刑部大牢看望慕容業,未近牢門,先聞悽楚婉轉的簫聲,冰兒在門口怔怔地望著慕容業凝神吹那杆骨簫,直到餘音皆盡,才長出一口氣道:“你的簫吹得太傷人心了。”
慕容業冷冷一笑,撫弄著骨簫不說話。冰兒沒話找話又道:“阿爺的那杆碧玉簫還在我那兒。”
慕容業淡淡道:“不是早說過了嗎?阿爺傳給了你,自然就是你的。我一個將死之人,還帶它去做陪葬麼?”
冰兒忍淚輕聲道:“也不盡然。”她左右看看,獄卒和她帶來的小太監正在稍遠處對著大門聊天,壓低聲音道:“今天的食盒是我親自裝的,裡面有些好吃食。”慕容業沉沉地看了她兩眼,微微揭開盒蓋,入目是胭脂鵝脯、糟溜青魚、爐肉白菜和醬肉西葫蘆絲,笑道:“挺費心思啊!謝了。”揭開盒蓋取出碗碟。而此時壓在碗底的一把閃著青光的解手刀便露了出來。
慕容業一怔,抬眼看冰兒正是機心極深地看自己,一會兒微微抬起下顎,露出潔白無瑕的頸脖示意。慕容業明白冰兒的意思,輕聲道:“何苦!”
冰兒亦輕聲道:“只此一法,否則我救不了你。”又仰了仰頭:“來吧。他們會顧忌我的。”
慕容業不言聲拿起解手刀,突然“哐鏜”向外一擲。冰兒雙目圓睜,“你幹什麼”四字未及出口,已有大批獄卒湧了過來,冰兒大怒卻不敢言,慕容業對著外面冷笑道:“下次你可沒有這麼運氣了!”
獄卒和外面的便衣侍衛趕忙進來把冰兒連掇帶弄拉了出去,一個侍衛進門就給了慕容業一個大耳刮子:“你他媽的想幹嗎?!”
慕容業不緊不慢地說:“你們滿人既然愛帶解手刀,就不興我搶來耍耍?試試他的反應罷了,不錯,竟把刀給奪了回去!”
侍衛恨聲道:“你敢挾持麼!我瞧你這知恩不報的鴟梟是該鬆鬆骨頭了!”揮手又是幾巴掌,卻不解恨,手一揮,幾個獄卒提著棍子鞭子走了進去,冰兒大急,在外面叫著:“刀是我帶進去的!不干他的事!你們給我放開他!誰敢動他一根汗毛試試!!……”然而侍衛們早就把她隔絕在牢門之外,層層守住,冰兒掙扎半晌,有苦難言,最後只有聽著慕容業壓抑的呻_吟聲抱頭痛哭。
好久,裡面鞭子棍子呼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