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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在心口暖著,輕聲道:“冰兒,冰兒,聽得見阿瑪說話嗎?”

不聞一聲響動。

“氣滯住了麼?有沒有掐人中?”

太醫點點頭,其間意思顯然。乾隆更加五內俱摧,感到頭暈目眩。令妃見他臉色不對,含淚勸道:“皇上,已經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明兒五更還要早朝,您身子骨怎麼受得了?臣妾在這裡,督著太醫們盡力施治。”乾隆不理睬她,問太醫道:“你給朕句實話,到底怎麼樣了?”

太醫忙回道:“臣等已是盡力了。怕是……”

“又是‘怕是’!你們要盡力治,有什麼‘怕是’!廢物!平日大話說得震天響,臨了事了,就開始推卸!朕就這麼好糊弄?!朕醜話說在前頭,治好了自然有重賞;治不好,你們一個個給朕滾出宮去,叫你們去寧古塔、去打牲烏拉去當太醫!”

太醫臉色發白,只不住地磕頭:“奴才這就去……這就去……”旁人聽得好笑,卻誰也笑不出聲來。

乾隆看著太醫抱了藥箱連滾帶爬跑到外間配伍藥材,感到渾身一虛,軟軟坐在椅子上,以手支額,緊閉雙眼,淚水熬著不讓出來。令妃明知乾隆今日大為失態——素來宮裡對太醫都是極為尊重的,也不為醫術,為的是要他們心無疑懼地治病。而且就是治不好,只要不是過失,也不會治罪——但她一點都不敢勸。冰兒病成這樣她居然不知道,大大傷了乾隆的心,皇恩聖眷以後如何還是未知,然而見乾隆神色憔悴,又是心疼不忍,猶豫了好一會兒,忍不住還是要開口勸諫:“皇上,臣妾失察大過,願意一身領受,但皇上再不休息,若是累得病了,臣妾罪責更重,對不起天下蒼生……”正說著,外面通報皇后也到了,乾隆顰著眉頭點點頭,皇后進來見令妃侍奉一邊,心裡一陣堵,卻笑道:“妹妹辛苦了!”

令妃正是渾身不自在,見皇后說話帶著些怪異味道,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兒,蹲身給皇后請了安,皇后靠近床邊看了看冰兒,見一身骯髒蹭在床上,用手帕掩了掩鼻子,嘆道:“冰兒在我身邊住了這些年,看她這樣子,真真心疼呢!”轉臉對乾隆道:“皇上,早些安置,臣妾在這裡陪著公主。”

乾隆道:“回去也睡不著。在這裡陪著也好。”心裡陡然一酸,想起那時孝賢皇后雖有沉痾,但急遽去世也是因病起突然,發作不過兩三個時辰就歿了,當時自己陪在一旁,握著她的手焐在滾燙的心口上,也沒有牽住她的性命。那樣摧心肝的悲慟,卻再也挽不回她——如今,莫不成又要重演一遍?竟不由落淚。

旁邊人已經看怔了,皇后許久方道:“皇上,冰兒若是真要仙去,我等凡人,也攔阻不住。聖人忘情,皇上若不釋懷,明兒早朝,免不了惹那起子言官的閒話。”

乾隆卻沒有那許多顧慮:“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的……朕要為她輟朝。”

“輟朝?!”令妃心裡一驚,這皇帝輟朝是有規矩的,公主未嫁,又是小輩,就算歿了,好好傳送就算是恩典,連親臨祭奠都是很少的,更沒有輟朝示哀的。令妃嘴張了張想勸諫,沒發出聲,瞥眼看看站在自己前方的皇后,皇后微微張著嘴,不知如何接話才好。

這時,一名太醫顧不得皇帝在場,急急回頭對胡舒寅道:“胡太醫,現在的情形,也只有獨參湯怕還有點用。”胡舒寅額頭、鼻尖、唇上都是細密的汗珠,沒好氣道:“已經燉上了,但咽不下去,還是枉然!”邊說,邊捧來一碗藥:“皇上見恕,這藥要能喝下去,倒能保住心脈……”乾隆嫌他聒噪,一把奪過,小心地舀起一勺吹溫了向冰兒口中灌去,冰兒牙關緊咬,胡舒寅忙用金針在幾個穴位上略刺了刺,令妃幫著用銀匙撬開冰兒的牙齒,然而灌進去的藥還是全從唇邊流了出來,大家心裡俱是一緊:湯藥不進,不是祥兆。“怎麼這樣!?”乾隆慌慌張張取帕子去擦,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