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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部分

賢皇后所寫的詩篇,其他後宮諸人,無論是在世的還是歿亡的,從沒有誰得到這些情真意切的文字,想著不由又是鼻酸,卻聽耳朵裡傳來乾隆輕柔的聲音:“雖是一路隨侍朕過來,還沒有時間問問你,這一陣過得可好?”

和敬公主忍淚道:“回皇阿瑪,女兒挺好。”

乾隆定定地看著她,是不相信的神色,卻不是一般出自不信任的打量時那種銳利的目光,半晌道:“你也騙阿瑪!你看看你,臉頰都陷下去了,眼圈也是鬱青的,不是思慮過甚又是什麼?”他這話一說,和敬公主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兩顆眼淚一下子滑落下來,自覺失儀,掏著帕子要擦,乾隆嘆息道:“朕想著你,想著色布騰,心裡也難受。”

和敬公主掩著淚道:“色布騰昏聵,辜負了皇阿瑪的心意,如今也悔得不得了呢!皇阿瑪不殺他,已經是恩遇之極了。女兒哪敢再有非分之求?”

乾隆苦苦一笑道:“如今仗是打贏了,國家沒花太多銀餉,雖有幾個大臣殉國,但朕完成了聖祖和先帝的遺願,也頗覺欣慰。只是欣慰之餘,想起此仗真正斷送的,是你與冰兒的幸福,還是覺得痛心。”

作者有話要說:

☆、立定山河毋自哀

他的眼睛望著窗外的落日,天氣那般晴好,行宮的傍晚顯得如此幽謐,滿天紅霞映得行宮的紅牆黃瓦浸在一片溫暖的色調裡。那麼美的江山!誰知道用心力去呵護又是多麼的艱難!外人只看到皇帝的無限榮光,無限崇高,卻不知他們之上,亦有層層束縛,哪怕收權力於一身,也有不敢逾越的無形物事。

乾隆聽見耳邊和敬公主怯怯的聲音:“皇阿瑪,若是真憐惜妹妹,把她找回來吧,和額駙一起。外頭的日子,險象迭起,窮困難捱,他們倆太受苦了!”

乾隆嘆息道:“誰叫冰兒不肯聽朕的話!已經叫令妃跟她透了口風,就是不相信!當時忍一忍,等朕赦歸英祥,不過是和色布騰一樣,把他奪爵監_禁的罪刑,過個幾年一切自可以復原,何況英祥身上不過是輔國公的爵位,將來他阿瑪百年之後的位置不還是他的?如今冰兒弄了幾條人命在身,兆惠又新近立了大功,她當年拿刀劍挾持劫獄的罪責就不好輕易地抹過去,總要重處以給兆惠顏面。現在若是回來,兩個人削爵鎖禁至少十年往上,罪亦是受得狠了,還不如在外頭自由。”

“可是外頭……”

乾隆道:“英祥或許不習慣外頭,你妹妹她,寧願在外頭窮死,也不願意回來幽禁。——過幾年吧。事情淡了,他們也算受過儆誡了,朕再命人找他們。”

和敬公主不好再勸,心裡卻暗道:人海茫茫,如今時隔不久,尚且未必能夠找到,等再過幾年,更是物是人非,到哪裡去尋?然而見父親臉色已然少了先時的悲憂,現出往日的篤穩與冷漠來,亦不敢再多言語,輕輕答了聲“是”。

乾隆便又問了她幾句家常話,從言語縫隙中亦可得知,自色布騰被重處,削去了達爾汗親王的爵位,和之前輕飄飄的革職大不相同,不光親王的俸祿是不用想了,而且也失去了達爾汗旗中一大片草場的收益;或者說,俸祿以往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如今真正實惠的那個位置是交給了家裡其他兄弟承襲,以後憑著親王的好處散漫花錢是再也不用想了。乾隆心裡哀嘆,當時拿英祥來做筏子,就是因為他還沒有襲爵,沒有這些後顧之憂,怎料人算不如天算,阿睦爾撒納玩花樣,班第殉國,自己既驚且怒,又要顧忌清議,不能不咬著牙重處色布騰。如今和敬公主府裡過得捉襟見肘,固倫公主的一份俸祿兩個人花,而色布騰自小兒在京城裡長大,紈絝性子一個不缺,禁在府中更是閒得難受,變著花樣打發日子,唯獨苦了和敬公主勉力支撐家事,打折了胳膊袖子裡藏。

乾隆道:“朕讓內府再給你那裡送一兩萬銀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