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一念,許驛丞可就笑不出來了。越想不是滋味,這二十兩銀子可真收得“窩心”
得慌。
他許太平也不是省油的燈,把心一橫,銀子原封璧還,不要了。才收進去,又掏了出來,雙手奉上。
“幹什麼?”高個子老頭為之一怔:“嫌少?”
“豈敢!”許驛丞結巴著說:“為大人效勞,理所當然,何況又是三位老哥親自出馬……”
話還未完,黑臉的霍地虎下臉來:“你……”
高個子老頭拿眼睛制止了他,轉而一笑,如沐春風:“說你糊塗,你可又聰明瞭,得了,這二十兩你先收著,另外二十兩也跑不了,回頭一總給你。你為什麼!咱們又為什麼?總不能讓咱們老哥兒們白忙活吧!是不是?”
話幾乎已挑明瞭,毫不諱言的是吞了他的“贓”,許太平眼睛可得放亮一點,再要不見好就收,往下可得自己伸量伸量,是否能擺得平眼前這個局面了!
六隻眼睛,別具陰森地直瞅著他,許驛丞哪敢再哼個“不”字,乖乖地把退回的銀子又收了回來。
這才是皆大歡喜。
殺人夜
天亮前後。
一頓酒飯吃喝,總算侍候完事。許驛丞領著三個煞星,悄悄走出堂屋。
半輪殘月已復黯淡,這一面適當老榕樹的大片陰影,尤其黑得緊。
在許驛丞陪同之下,三個人各處走了一轉,跨進了後進院子,便是裡面的上房三間。
“就是左面的那一扇。”許太平的聲音低到不能再低:“看見了吧,多多偏勞,兄弟在前面候著,這就不奉陪了!”
“去你的吧!”
老頭子揮了一下手,許太平皇恩大赦似地即抽身而退,臨去的一霎,卻不忘囑咐:
“小心著點兒,聽侯百戶說,他身上有功夫……”
這一點不用他饒舌,姓侯的早關照過了。
好漢就怕病來磨,就算他真有功夫又怎麼樣?一來有病,二來還在睡夢之中,更何況哥兒三個有備而來,怕他個球!
許驛丞退出。
三個人燕子也似地紛飛而走。
好快的勢子。俟到許太平聞聲而警,回頭再打量,卻已不見了對方三人的身影。
彼此相識,頗有時日,只當是三個油嘴混混,哪有什麼能耐?這一霎才知道,敢情人家身上還真有本事,牛皮不是吹的。這就回去堂屋,獨自個再喝兩盅吧!
輕輕地用手一推,房門就開了。
黑臉漢子一動也不動地站在當前,等了好一陣子,才閃身進入。
憑著他老練的眸子,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約摸著看見個大概,床上確是睡著個人。
頭朝裡,屁股朝外——是“拱”著身子的那種睡相。
聽不見沉重的呼吸聲音,涼颼颼的,屋子裡滿是清風,窗扇緊閉,卻是為何?
原來是斜側上方,那一面小小透氣的天窗敞開著。這就難怪了。
“反手金刀”方大可——這個外號可不是“浪得虛名”,早先未跟隨洪大人當差以前,哥兒三個在江湖上已小有名氣,冀北一帶,提起“燕山三狼”,多有耳聞。
“紫蠍子”孫九。
“病大蟲”管同。
“反手金刀”方大可。
哥兒三個今夜可都沒閒著,全卯上了,卻由“反手金刀”方大可打了頭陣。
打斜刺“天窗”吹過來的這股子賊風,冷颼颼地侵入毛髮,直覺得令人心裡發毛。
方大可刀交右手,這“反手金刀”一式。左右施展,最是拿手。老長的一截刀身,反掄臂後,幾至全然不顯。
隨著他的一式前撲,腳尖飛點,“呼”地已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