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醫的落腳之地。”
正要回房,忽聽得鮑千靈嘆了口氣,說道:“唉,這幾天心境挺壞,提不起做買賣興致,今天聽到他殺父、殺母、殺師的惡行,更是氣憤。”
說著伸拳在桌上重重擊了一下。喬峰聽到“殺父、殺母、殺師”這幾個字,心中一凜:“他是在說我了。”
向望海道:“喬峰這廝一向名頭很大,假仁假義,倒給他騙了不少人,哪想得到竟會幹出這樣滔天的罪行來。”
鮑千靈道:“當年他出任丐幫幫主,我和他也有過一面之緣。這人過去的為人,我一向是十分佩服的。聽趙老三說他是契丹夷種,我還力斥其非,和趙老三為此吵得面紅耳赤,差些兒動手打上一架。唉,夷狄之人,果然與禽獸無異,他隱瞞得一時,到得後來,終於兇性大發。”祁六道:“沒想到他居然出身少林,玄苦大師是他的師父。”
鮑千靈道:“此事本來極為隱秘,連少林派中也極少人知。但喬峰既殺了他師父,少林派可也瞞住了。這姓喬的惡賊只道殺了他父母和師父,便能隱瞞他的出身來歷,跟人家來個抵死不認,沒料到弄巧成拙,罪孽越來越大。”
喬峰站在門外,聽到鮑千靈如此估量自己的心事,尋思:“‘沒本錢’鮑千靈跟我算得上是有點交情的,此人決非信口雌黃之輩,連他都如此說,旁人自是更加說得不堪之極了。唉,喬某遭比不白奇冤,又何必費神去求洗刷?從此隱姓埋名,十餘年後,教江湖上的朋友都忘了有我這樣一號人物,也就是了。”
霎時之間,不由得萬念俱灰。
卻聽得向望海道:“依兄弟猜想,薛神醫大撒英雄帖,就是為了商議如何對付喬峰。這位‘閻王敵’嫉惡如仇,又聽說他跟少林寺的玄難、玄寂兩位大師交情著實不淺。”
鮑千靈說道:“不錯,我想江湖上近來除了喬峰行惡之外,也沒別的什麼大事。向兄、祁兄,來來來,咱們幹上幾斤白酒,今夜來個抵足長談。”
喬峰心想,他們就是說到明朝天亮,也不過是將我加油添醬的臭罵一夜而已,當下不願再聽,回到阿朱房中。
驛站之中,喬峰頹然地躺在床上,口中喃喃地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再相信我了,我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一代豪傑,竟然困於一個身世,實在可悲可嘆。
次日清晨,喬峰心中氣惱不過,便奔昨夜那三人聚會之處,拍著房門叫道:“鮑大哥,小弟喬峰有話想跟你說。”
鮑千靈和向望海、祁六三人罵了喬峰半夜,倦極而眠,這時候還沒起身,忽聽得喬峰呼叫,都是大吃一驚,齊從炕上跳了下來,抽刀的抽刀,拔劍的拔劍,摸鞭的摸鞭。三人兵刃一入手,登時呆了,只見自己兵刃上貼著一張小小白紙,寫著“喬峰拜上”四個小字。三人互望了幾眼,心下駭然,知道昨晚睡夢之中,已給喬峰做下了手腳,他若要取三人性命。
當真易如反掌。其中鮑千靈更是慚愧,他外號叫作“沒本錢”日走千家,夜闖百戶,飛簷走壁,取人錢財,最是他的拿手本領,不料夜中著了喬峰的道兒,直到此刻方始知覺。
鮑千靈將軟鞭纏還腰間,心知喬峰若有傷人之意,昨晚便已下手,當即搶到門口,說道:“鮑千靈的項上人頭,喬兄何時要取,隨時來拿便是。鮑某專做沒本錢生意,全副家當蝕在喬兄手上,也沒什麼。閣下連父親、母親、師父都殺,對某這般泛泛之交,下手何必容情?”
他一見到軟鞭上的字條,便已打定了主意,知道今日之事兇險無比,索性跟他強橫到底,真的無法逃生,也只好將一條性命送在他手中了。
喬峰抱拳道:“當日山東青州府一別,忽忽數年,鮑兄風采如昔,可喜可賀。”
鮑千靈哈哈一笑,說道:“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