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卡特,她怎麼在笑?”
艾亞聽見羅切斯特的聲音,但這個聲音聽在耳朵裡總好象隔了一大缸水似的,恍恍惚惚的,不真切。艾亞努力地想睜開眼睛,眼前有一片亮光,可是,與聲音一樣,模糊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沒事,她現在正在發燒,出現什麼表情都不奇怪。一會讓女僕給她服了藥,睡一覺就好了。”另外一個男聲在回答羅切斯特的問題,聽意思好象是醫生。口氣很沉穩,好象艾亞生的病不過是個小遊戲,不值得關注。
“謝謝你,卡特。”羅切斯特的聲音連帶著腳步聲漸漸遠去。
艾亞神智雖然是清醒的,但是感覺很累,身上熱得很,與睡前那種渾身冰冷的感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熱得象是火在燒,艾亞忍不住把軟軟的手伸出被子,涼絲絲的空氣讓艾亞舒服地嘆息。接著,另一隻手……
“愛小姐!”羅切斯特的聲音,非常嚴厲:“你在生病,在發燒,絕對不允許把手腳伸出被子!”
艾亞腦子現在完全思考不動太多事,完全是直來直去的。聽到羅切斯特的話,眉頭皺了起來,然後就聽見羅切斯特的腳步聲突然急衝衝地近過來,艾亞轉過頭來,只看見黑黑一團,長相什麼的完全沒有正常顯示。
“你怎麼啦?不舒服……”
羅切斯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艾亞嘶啞的聲音:“先生,做為一個紳士,不應該隨便進出一位女士的臥室吧?”
羅切斯特動作一僵,這種時候還有心情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只要自己想,整個桑菲爾德有哪個角落是自己不能去的?!不過,羅切斯特不打算跟一個生病的女孩子較真。停住腳步,轉身出了門,對著門口的費爾法克斯太太說道:“讓莉婭來看著她,喂她吃藥,不許她亂動,更不許隨便下床,直到病癒為止。”
羅切斯特的聲音絕對不小,口氣很衝,明顯是對艾亞剛才問題的回答。病床上的艾亞聽得一清二楚,正要反駁什麼,就聽見羅切斯特的皮靴在地板上響亮的篤篤聲好象帶著怒氣似的,漸行漸遠。之後,艾亞根本來不及想太多,就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莉婭做為資深女僕,做起侍候人的活計來非常俐落,完全把艾亞當成一個沒有情緒的無生命體對待,一絲不苟地執行著羅切斯特之前的命令,一直到卡特醫生說艾亞徹底病癒為止,艾亞除了方便,沒有任何一個機會下床,甚至連書本都不讓摸。這樣壓抑的氣氛讓艾亞恨不得自己真的病得暈過去了,而不是清醒地躺在床上七天。
中間,阿黛拉來看過艾亞幾次,雖然很聒噪,但是她的活潑好運還有孩子氣十足的提問,都讓艾亞沉悶至極的養病生活添了幾分光彩,不由地對這個小女孩更加喜愛了。
費爾法克斯太太也來過兩次,說起約翰與羅切斯特把自己運回來的過程,按照慣例還是把她的主人羅切斯特先生誇成天下少有的英明神武,車伕約翰直接被她忽略了。不過,說起艾亞昏迷這件事,費爾法克斯太太的口氣還是有些不滿。艾亞對這點還是很理解,誰喜歡自己僱的員工生病,不但不能工作,還要公司掏醫藥費的?不過,基於羅切斯特什麼都沒說,還對艾亞的病情非常關照,費爾法克斯太太也不好說更多的不是。只是說了一句:“愛小姐,身體這樣弱,以後還是少出門的好。”
少出門……恐怕很難。艾亞在費爾法克斯太太走後,一個人在床上思量,是不是真的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掰著指頭算自己的存款。這次的出版費比較高,與從前的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四百多五百鎊的樣子,應該足夠自己在倫敦落腳了。不過,經過這次這件事,艾亞沒有了當初的自信,發現自己對這個時代的大環境瞭解得還是太少了。也許應該找個機會諮詢一下羅切斯特,現在的倫敦是什麼樣子,住房租金還有別的與生活相關的細節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