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
她說:“我知道不是你,更不會是蕭山,只有你們兩個知道我的事,我只是想知道,誰這麼恨我,恨不能逼我死。”
我猶豫了半秒鐘,終於還是告訴她:“是,慕詠飛。”
林姿嫻沒有我想象中的激烈反應,她甚至還對我笑了笑:“看,我早該猜到的,這辦法她用過一次,那次還是我傻乎乎幫她發的帖,說你是小三。”
我覺得很難過,尤其是她對我笑得時候。我說:“聽說了,都已經過去的事了。”
林姿嫻嗯了一聲,我們已經走到主幹道邊。熱辣辣的太陽灑在人身上,頓時讓人覺得灼熱難耐。她說:“我搖回去了,今天真的挺高興,可以跟你說這些話。”
我說:“我也挺高興,真的。”
她笑了笑,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又轉過身來,就站在那裡對我搖了搖手:“再見!”
“再見!”
我永遠記得她的那個笑容,在城市初夏的陽光下,明媚而燦爛,讓人想起漂亮的瓷娃娃。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將整個人都籠上一層金邊,尤其她那條白裙子,就像她的笑容一樣,潔白無瑕。
第36章
我後來一直想,如果不告訴她那個人是慕詠飛,事情會不會變得不同。但這世上永遠沒有如果,就像這世界上永遠沒有永遠一樣。
我想過很多遍,也許我潛意識裡太恨慕詠飛,所以我才會告訴林姿嫻,是我害了她。每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悅瑩粽是一遍一遍地對我說:“你別把這世上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好不好?你不告訴她,她總會有別的辦法知道。你不要再後悔,也不要再覺得這是你的錯,可以嗎?”
可是我沒辦法抑制自己的內疚,我總是希望一切都可以彌補,一切都還能挽救。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活得這樣辛苦,我曾經羨慕過的人,我曾經嚮往過的人,我曾經愛過的人,我曾經恨過的人。最後我才知道,他們每一個人,其實都和我一樣,活得千辛萬苦。
我們怎麼能不老?
命運是雙最殘忍的手,一點一點,讓我們面臨最無情的深淵。每當我們一次次跌倒谷底,再拼盡了力氣爬上去,最後的結果,不過是枉然的徒勞。
林姿嫻約了慕詠飛見面,當面質問她。慕詠飛哈哈大笑,說發帖人根本就是我,是我一直恨她拆散我和蕭山,一切事情都是我做的。
林姿嫻非常平靜地說:“我相信童雪。”然後從手袋裡拿出裝滿強酸的玻璃瓶,向著慕詠飛潑去。
慕詠飛的保鏢眼明手快,擋住了大部分酸液,可是還有一部分潑到了慕詠飛的臉上。在糾纏中,林姿嫻也被濺到了強酸。最後林姿嫻舉起殘留的強酸,一仰脖子就喝下去了。
她用這樣慘烈的方式來解決了一切。
林姿嫻一直住在ICU搶救,慕詠飛受了輕傷,可是已經毀容。
當蕭山匆匆打電話告訴我這一切的時候,我剛訂好去美國的機票。
我去醫院看林姿嫻,她的口腔和食道已經完全被強酸灼傷。
我站在ICU的大玻璃外淚流滿面,這個和我同齡的女孩子,我一直覺的她是那麼漂亮,我一直羨慕她,我一直記得她最後對我的那個笑容。
在醫院裡,我第一次濺到林姿嫻的父母。林媽媽哭得昏過去了幾次,也住進了醫院,林爸爸兩鬢的頭髮都已經灰白了,他眼底全是血絲,有些茫然地看著我:“小嫻一直很聽話,我們工作忙,沒有管過她,可是她一直很聽話。”
我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媽媽,這天下所有的父母,面對兒女的不幸,都會如此地痛不欲生,都會這樣一下子全垮下來。只有蕭山奔走在醫院和學校之間,處理醫療費用等各種雜事,還要跟警方打交道。
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