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那人伸出一手將我按住,並未因此多停留一秒,說完這兩個字之後便轉身匆匆而去。
我卻因他的聲音從茫然中醒來,轉過頭去只看到一個背影,一身青色儒衫,是青衣。
我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變跟上了他。青衣行色匆匆,腳下竟像是用上了輕功,也不知道在趕些什麼,幸好我還跟得上。
我並不是想要追上他,我只是想見見另一個人。
我想見他,想聽他親口告訴我,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想讓他將我從這世上最可怕的噩夢中帶出來。
青衣閃身進了一條極安靜的街巷。我立在角落中看著他消失在最深處的院落中,無限的渴望讓我身體不自覺地前傾,腳下卻像是粘著膠,一寸都邁不動。
怎麼辦?我想見他,可是噬骨的恐懼又讓我無法再向前一步,我不敢見他了,我竟然不敢再看他一眼。
我在角落中僵硬地立了許久,直到那扇門又被推開,兩個人走出來,夕陽西落,將他們的身影在地上拖得斜長,有一個人的甚至幾近覆蓋到我的腳面。
我突然停了呼吸,只是這一點小小的影子,都讓我想蹲下身去,輕輕地攏在手裡。
他們在說話,灰色長髮的男人嘮嘮叨叨地。
“我不贊同你留在這裡,如果是我,就立刻帶著她遠走高飛,再也不要讓她見到任何一個故人。”
嘶啞的聲音回答他,“我會帶她走的。”
“那你還帶她來做什麼?難道你不怕她身邊的人起疑?”
“她已經與我在一起。”
“那又怎麼樣?如果她知道……”
片刻的沉默,然後賀南低下八度的聲音委委屈屈地響起,“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可以收回這種眼光了吧?我會做噩夢的。”
“我在這裡,自是因為她要來。文德總算是她的師父,她走之前想要見他一面,也屬常理。更何況探子來報,阿布勒也到了拓關城附近,此人曾有辱於平安,我必將其殺之。”
嘶啞的聲音帶著森冷的殺氣,賀南嘆口氣,“你不要整天想著殺來殺去的,小心你的那顆心,它雖然是我一手換進去的,但到底有過虧損,你又把白蟲交給了你們教主,難道你就不怕……”
我聽到這裡,腦中突然一空,緊接著身子也空了,兩隻手虛空地抓了兩下,徒勞地想抓住在我身體中瞬間消亡的東西,伸手卻只有一場空,而後整個世界都變得白茫茫,死寂一片。
“誰?”黑影隨著聲音一同到我面前,劈面就是一道寒風。
我沒有閃避,也不知道如何閃避,眼睜睜地看著那道烏光捲住我的脖子,將我狠狠地拖了過去。身體從粗糙的石板地面上擦過,我看著血痕從露在衣外的面板上清晰地浮現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多好,原來我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
“是誰?”賀南急問。
莫離不答,只低下頭來看了我一眼,冰冷的一雙眼睛。
我在他的眼裡看到一個表情空洞,如同屍體一般的陌生人,一張蠟黃的臉,只是一雙眼睛是血紅色的,像是隨時都會滴出血來。
“是個小兵,是軍隊派來監視你的?”賀南只看了一眼就把頭扭開,“也太醜了。”
門又開了,青衣趕出來,“尊上,我聽到有異響……”
莫離再看我一眼,直起身來,對賀南道:“你可以走了。”
賀南就沒好氣了,嘴裡嘰裡咕嚕的,不外乎是他過河拆橋之類的話,走出幾步又回頭,對他叫了一句:“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東西,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啊。”一臉的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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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離將我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