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圓微微笑了一下,沒說什麼,只囑咐侍女洗漱後去睡,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蘭時走後,徐清圓簡單洗漱後,悄悄將昨夜的兇器,那把匕首取了出來。
她用帕子包著匕首,也不敢多碰,如今匕首上的血跡已幹,斑駁地掛在鋒刃上。
徐清圓想了片刻,將匕首壓在枕下,趴在榻間閉上了眼,青絲凌亂散落。
她腦子亂鬨鬨,一會兒想著昨夜那麼大的雨,一會兒想衛渺幽怨地瞪視她,一會兒是晏傾從樓上走下來的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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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圓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進長安那日——
張燈結彩,車馬擁擠。
梁家派車馬來接徐清圓,入長安這日,正好撞上登第士子遊街,整個長安城為之振奮。
馬車中,徐清圓和蘭時安靜無比地坐著。二女還在為徐固失蹤的事而心焦,並沒有心情和長安的繁華共鳴。
馬車被困在了半道上,因百姓太多,他們進退不得。車外的一個老婆婆便在車壁上拍打,勸說車中女郎:
「徐娘子,何必悶悶不樂?你阿爹的事,你又不知情。大理寺沒有證據,不也只能不管你嗎?來到咱們梁家,你只管放心,我們老祖宗啊,最喜歡漂亮年輕的小娘子。」
車中傳來徐清圓輕柔的聲音:「謝婆婆指點。」
那老婆子撇了撇嘴,又忽而大聲:「看,狀元遊街了,狀元郎、探花郎他們都騎馬往這邊來了……娘子真的不看看?」
街道兩邊早有士兵維持秩序,卻攔不住百姓們瞬間的雀躍:「來了來了,郎君們來了。這是大魏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了吧?」
「狀元郎這麼年輕,又這麼好看,說不定早有公主看上了,哪輪得到你?」
「公主?哼……」
徐清圓聽著外面嘈雜聲音,心中驚訝,想長安百姓如此豪放,敢討論皇室。她到底年少,雖因父親的事而心中悶悶,卻也被外面的人勾起了好奇心。
有另一輛馬車隔著街面,與徐清圓這輛馬車相對,同樣被士子們的遊街堵在了路口。這輛馬車拐入偏巷,躲避人群。屬於公主府的標記一閃而過,沒被人注意。
同時間,清圓掀開車簾,望向人山人海之處。
數馬並轡而行,英俊年輕計程車子們在狀元郎的率領下,風采卓然。人群外,有另一隊人御馬而行,颯颯踏風。
徐清圓第一時間看到的不是士子遊街,而是斜刺裡的那隊出城騎士。
路徑擁堵難行,騎士中有人喝道:「大理寺出城辦差,閒雜人等退散,勿要擋道!」
「讓開!」
亂糟糟中,狀元郎拉住韁繩,與眾兒郎讓路。徐清圓的馬車也被吆喝著讓出通道,車輪轉動時,徐清圓靠著車簾,看向大理寺的人。
當所有人都去圍觀士子遊街時,徐清圓要看的卻是大理寺出城的這批人。她心中想,不知道今日出城的大理寺官員,是否有人在審她阿爹的案子……
滿堂耀耀,士子風流。百姓喧譁聲在耳,車上的徐清圓與出城的大理寺官員們擦肩。距離極近的時候,徐清圓目光對上一人。
大理寺官員中為首的青年御馬而行,緋色衣袍飛揚間,他面容秀麗,氣度端華。
梁府馬車讓開道路的時候,他旁邊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徐娘子」,於是擦肩之際,青年俯下眼睛向她看來。
四目相對,恰如一陣薄薄清雨落入她心頭。
「狀元郎果真俊俏!」
——可是徐清圓看的人不是狀元郎,而是出城辦案的大理寺少卿,晏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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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鳥鳴啁啾,帷帳低垂。
梁園在朝陽中復甦,晨曦之中,徐清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