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晚輩,對白世錦,她未盡到什麼孝,能做的不過是在老人走後,好好送他一程。不至於讓他黃泉路上太過孤零。
月娘手指觸碰到落銀皓腕上的玉鐲,定睛一瞧。“這鐲子的成色倒是極少見。”
“是舅舅送我的。”落銀拿另隻手輕輕轉了轉玉鐲,莞爾道。
“白舅爺對你也是打從心裡疼愛。這幾日你昏迷不醒著,他也派人來了好幾趟,還送了好些進補的藥材。”
“我知道舅舅對我極好。”
……
明日便是白世錦下葬的日子。
接連忙了整整三日的白國公府,直到今日午時後,才算鬆懈了一些。
但較於前面的忙碌,此刻忽然沉靜下來,才更教人覺著四處充斥著悲涼。
主院裡,況氏將算盤打得啪啪作響,正跟管家核對著近日處理白世錦身後之事所用的花銷。
越往後算,況氏的眉頭便越皺越緊,奈何在管家面前不好表現的太過,只等管家一被打發下去,她這邊兒驟然就變了臉。
“死老頭子,就連死後還要狠狠坑我一筆!”
白景亭重孝道,一切都以最好的來置辦,棺木也好,儀仗也罷,就連前來超度的高僧也請的是華國寺裡的主持等人,光是香火錢就投進去了足足一千兩。
他白景亭不管這些是不知道,真當她這個當家主母是好做的不成!
“也不知道那筆財產究竟給沒給那個死丫頭……”況氏喃喃自語著,想著前日靈堂上,落銀因心力交瘁而昏迷過去,至今都沒聽到轉醒的訊息,不由地冷笑了一聲。
反覆想了白世錦這份財產所在,況氏最後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人來。
喚來守在外面的丫鬟,讓人請了秋霜院裡的白福過來。
不多時,一聲灰白襖子的白福就來到了況氏這裡。
短短几日,白福似乎已經老的有些不成樣子,也沒了往日的那種精神抖擻的氣息,乍一看,很有幾分垂暮老人之感。
況氏有些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心裡琢磨著白世錦死也死了,等過罷了年,是也可以將白福打發到外頭的莊子裡養老去了。
但在這之前,她要問清楚一件事情。
“不知夫人找奴才過來,有何吩咐?”白福聲音蒼啞,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恭謹。
“就是有件事情想問一問福伯。”
白福沒有應聲。等著況氏開口發問。
況氏看了他一眼,聲音似漫不經心一般,“公公去的突然。許多事情也沒來得及交待我,想著公公平日裡什麼事情都會同福伯講一講,這才讓你過來問一問,公公在世的時候,可有同你說過什麼重要的事情?”
白福聽罷想了想,最後搖了頭,“回夫人。並無。”
況氏微一挑眉,“你確定沒有嗎?”
白福肯定的搖了頭。道:“府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奴才知道的,夫人應當也都是知道的。”
“那可不一定。”況氏扶了扶鬢邊的金釵,笑的端莊又平易近人。“我就怕萬一有個什麼疏漏就不好了。”
“夫人指的是?”白福聽到這,如果再聽不出況氏意有所指的話,那就白活這麼大年紀了。
“公公在世的時候,手上好像是留有些莊子地契珠寶玉器什麼的吧……”況氏悄悄查了白福的臉色,又嘆口氣道:“近年來咱們國公府由我操持著,裡頭的情況也只有我自己知道,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隻出不進的。”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白世錦那部分財產她雖然不知道具體有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絕非一筆小數目。
白福皺眉沉思了片刻,卻是道:“這個奴才倒是從未聽老爺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