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有盡,意無窮’,一篇文章,一封信,寫出來,千里之遙也要讓讀閱之人聽得到你的聲音,看得到你的模樣!”
這人就是這般粗狂,墨蘸得如此飽滿,不修不理,厚重濃烈全部落在紙上!雅予正是想嘲,忽見那線條出,潑辣雄渾,縱任奔逸。一篇徵召檄文,一筆呵成,酣暢淋漓!馬背族人的豪放從那濃濃的墨香呼之欲出,果然聽得到萬馬奔騰,看得到那天地無邊的壯闊!
自小到大,看過多少文人墨客或清逸、或狂狷的詩文,卻從未看到過這樣的字。這不拘章法、龍蛇飛動的氣勢咄咄逼人,甚而,甚而那出逃之夜眼見他殺人無數的冷酷決絕都從這字中透了出來。這,這哪裡是字,分明就是這狼將軍本身!
雅予怔怔地看著,手握在他的掌心,彷彿能觸控得到那與他的字一樣沸騰的血液。再回頭看自己的字,又飄又浮,軟軟趴趴,且不說什麼勢氣,連精氣神兒都沒有!
心愧,又倔,丟開他的手,把自己那張折了起來。
賽罕戰起身,側頭瞧了瞧那泛了紅暈的小臉兒,心道還行,這郡主還認得清事兒,沒嬌到說不得的地步。
“我去後營了,你好好兒寫,莫忘了今日還得背下來。”
“嗯。”
這些日子,只這一聲她應得是心服口服。
待賽罕走後,雅予想把他的那張字晾乾收好,墨重,卻也不敢吹,只怕暈開。小心地挪到一旁,方才重鋪了紙。
這一回可不能再輕易下筆,面前的這篇文,雅予一個字一個字仔細研看,頭一次覺著這畫一樣的字竟當真活了起來,真如他說的,馬就有飛奔之勢,只是,這勢究竟是這異族文字的本身,還是寫字的人筆下賦予?
“魚兒姑娘,魚兒姑娘,”
正是想得出神,忽聽得有人喚,雅予剛抬頭,阿木爾已是託了木盤走進帳來。
“哎呀,”雅予一見那冒著熱氣的藥碗,趕緊往起站,口中愧道,“真是對不住,我怎的就忘了去吃藥。有勞你了。”
“不妨事,舉手之勞。”阿木爾依舊是如常謙卑,將托盤放到案几上,端了碗雙手遞給去,“主人囑咐過,這藥可不能誤了時辰。”
雅予接過來,看著那顏色深稠到發黑的湯,苦濃撲鼻,道出心中疑問,“阿木爾,這藥與從前不同,是怎麼了?”
“哦,五將軍送來的方子主人吩咐停了。”
“哦?這是為何?”
“主人說那個不大對症,這是主人親自給姑娘重開的方子。”
“他,他開的?”
見雅予驚得瞪圓了眼睛,阿木爾笑了,“魚兒姑娘,你來的晚,咱們主人的本事你還知道的太少了。”
這話若是擱在從前,雅予不知要在心裡怎樣不屑,可剛剛這一齣兒應在此刻,竟是讓她不但誠心地點了點頭,還開口問道,“他當真會看病?”
“豈止是會看啊。咱們老祖在世時那可是草原上有名的神醫,各部落都爭著搶著請。原本這祖上傳下來該是各個兄弟都傳,可老祖說學醫也得天生有這一股筋才是,到了兒只挑了這最小的兒子帶著到處走。”
“這麼說,只他一人得著真傳了?”原來那人除了殺人打仗、強盜性子,竟是也如常人一般有過小的時候,還有過跟著老爹爹懸壺濟世、到處行善的時候,雅予不免就覺著新奇。
“主人打小嘴就嚴,從不說學了什麼,學了多少。知道他會瞧病的人可不多,但得知道的,就知道可是了不得。主人輕易不給人瞧。”
“哦。”雅予口中應著,心裡對阿木爾那崇敬神明一般的神態頗有些不以為然,再是神醫也得望聞問切,他什麼也沒瞧就敢渾開方子,真成神了?哼,保不齊這不張揚就是沒真本事呢。
“咱們小姐當年